“若非上次閼與之戰，秦國大敗，國運產生了動搖。此時我恐怕已經突破。”黑蛟金燦燦的雙瞳看向嬴稷。“此戰之敗，亦是因你急躁所致！”
嬴稷笑了笑：“一次大敗，便讓你們銘記至今嗎？我並非聖人，連武聖都不是，說到底我也只是一個普通人，不可能一輩子都不犯錯，只要我還是人，那便人無完人！”
黑蛟搖了搖頭：“我經歷了數代秦王，作為一個君王，若是能夠做到一輩子少犯錯，那便是一個賢明之主，若是能夠在不犯錯的前提上，再多做出一些功績，那便是一位偉大的君主！該怎麼做取決於你。”
“真是羨慕你這種長生種啊！坐看紅塵，俯視凡俗！”嬴稷低垂下眼眸，這一刻他是真的羨慕，甚至是嫉妒。
眼前這頭黑蛟，天生屬於長生種，即便是不修行，也能自然成長到一定境界，擁有比人類漫長得多的壽元，若是再能修行，壽命將會進一步增長。即便他突破武聖，擁有千年之壽，在這頭黑蛟面前也顯得不值一提，這樣的差距，著實讓人心酸。
“你倒也不必如此，身為蛟龍之屬，亦有自己的苦衷，我並非天生龍種，只是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一滴龍血，而後便從一隻泥鰍艱難修行至此。每五百年一次化龍劫，盡皆九死一生，方才有了如今的局面。接下來的修行同樣如此，當我突破至玉璞，在此之後，馬上面臨的便是又一次的化龍之劫，這一次能否度過連我自己也不知曉！”
這也是他為什麼選擇成為大秦鎮國神獸的原因，國運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削弱化龍劫。
無論什麼生命，想要突破到更高層次，都需要面臨劫難，這種劫難乃是天定的，因為生靈脩行本就是違背了自然規律，屬於逆天而行。
只是黑蛟未曾想到，在成為大秦的鎮國神獸之後，他才明白，為什麼國運這種東西對於化龍劫的幫助那麼大，但並非所有龍屬都會選擇這條路。
實在是國運這種東西，太過虛無縹緲，而且有幫助也有拘束。他如今已經幾乎與國運融為一體，一旦國運受損，他自己也會受到影響，這是一種變相的繫結，甚至若是有一日大秦國滅，那他身為大秦的鎮國神獸，即便不死也要重傷，多年修為，一朝盡喪。
若是他有其他的選擇，他也不會選擇成為大秦的鎮國神獸，不會想著與國運繫結，但是如今天地末法，能夠讓龍屬突破至更高境界的方法，也就只剩下這一條了，賭上自己的一切，搏一個未來。至少目前來看，他的選擇並沒有錯，當年大秦國力微弱並不起眼。甚至連其他諸國都瞧不上他，但他卻依然選擇了此國，到如今大秦已然雄視天下。
大秦能有今日，這其中自然也免不了他的幫助，不過也算是沒有憑白付出，說不定等大秦天下一統，他還能嘗試一下更高的境界。
比如……仙！
那個境界的存在，擺脫了壽元限制，成為至高無上的存在，而他也能借此擺脫國運對他的束縛，成為真正自由的存在。
他雖然藉著大秦國運修行，可卻並沒有要一直綁在這棵樹上的想法，因為他清楚的知道，世俗之中並無永恆的王朝。連一國君王都做不到永恆，那麼一個王朝又如何能夠做到呢？大秦能夠出現數代英明賢德的秦王已經是僥天之倖，但誰又能夠保證在嬴稷之後的秦王，同樣如同歷代先王那般勤奮砥礪，勵精圖治呢，這種機率太小太小了！
只需要有一個敗家子，便能毀了大秦數代先王的心血和根基。這也是俗世中王朝難以長久維繫的原因。
像大周那般存世數千年，傳承數千年未曾徹底斷絕，都已經是極為了不得了。更多的俗世王朝頂多也就幾百年而已，寥寥數代人。
且不說大秦，如今還未曾一統天下，即便是真的做到了，這個王朝能夠維持多久？這事誰也說不準。
所以像他這樣的存在，只要腦子沒問題，都知道該如何選擇。他可不想成為大秦的陪葬品！
隱蔽了身影的陳凡與軒轅月聽著嬴稷與黑蛟的談話，陳凡若有所思，此行也算有些收穫，不僅印證了猜測，還見到了大秦鎮國神獸的真容，也算不虛此行。
“走吧！”陳凡向軒轅月傳音道， 能夠知曉這些東西就已經足夠了，再留在這裡就沒必要了，他也不是那種喜歡窺視他人隱秘的人。
軒轅月點了點頭，下一刻兩人便消失在此地，神魂之體，出入隨心，毫無阻滯。
他們卻不知道，就在他們剛剛離開的剎那，那頭一直未曾發現他們存在的黑蛟，扭過身軀，看向了他們剛剛神魂所站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