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項罪責,加諸於身,這讓剛剛成為國相的範睢也不禁叫苦不迭。可是誰能想到最後的結果會是這樣?
他這剛剛到手的國相位置,怕是也難保了!說不定大秦歷史上任期最短的國相就要誕生了,而他範睢也定然會因此而名聲掃地。
“少上造,曾數次在寡人面前提到趙奢此人,只是此前,這趙奢籍籍無名,即便身為趙國將領卻也並不出眾,且不談那廉頗,便是其他將領在名聲上要高出一籌,所以寡人未曾將他放到心上,但少上造看人的眼光著實準確,竟是一眼便知此人之不凡,而今果真驗證!”秦王嬴稷驀然開口,語氣之中有些後悔。
他此時早已想起陳凡對他說過的話,在談及趙國之時,曾數次談及趙奢廉頗兩人,廉頗他自然可以理解,但趙奢這人那是名不見經傳,因此並未被他放在心上,也未給予足夠的重視。
即便是一月之前,他聽完趙國方面派出的統帥是趙奢時,他也依舊認為以胡傷的才能,勝他易如反掌,可是今天的結果卻告訴他,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陳玉真果真沒有看錯人,這趙奢也果真相當難纏。僅僅是一次輕敵,便給大秦帶來了如此巨大的災難和損失。
聽到秦王嬴稷所言,範隨明智地沒有接話,此時可不是他出聲的好時機,要知道大秦有如今的損失,其中有一半的罪責要歸咎於他的身上。秦王嬴稷沒有一見面就將他拖出去砍了,就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這個時候他只想著如何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能夠讓秦王對他的厭惡少上一些,這就已經足夠了,他甚至不再奢求保留自己國相的位置,只要能夠全身而退,保證自身的安全就已經滿足了。
“此戰開始之前,武安君白起還有少上造陳玉真,便入宮面見寡人。言及此戰,數次勸寡人莫要出兵,只是寡人終究不曾納諫,悔不當初啊!”嬴稷現在是越想越後悔。
他本來以為即便是此戰不能勝,但也不會有太大的損失,可唯一沒有預想過的結果,便是全軍覆沒。畢竟大秦士卒悍勇,作戰所向披靡。天下諸國之兵,皆不如大秦。
“臣萬死!”範睢終於不能再保持沉默,若是再沉默下去,那他便真的再也沒有開口的機會了。
聽到範睢請罪之言,嬴稷回過身來,目光清冷地看著範睢的後腦勺。
範睢趴伏在地,自然看不見秦王嬴稷的眼神,但他卻感受到了一股似有似無的涼意,縈繞在自己周身,無邊的恐懼自心頭髮起,王終究是王,君終究是君,身為臣子做錯了事情便需要擔負起責任,即便君王,再怎麼仁慈,面對這種情況,也是他自己自作自受。即便是此時秦王嬴稷下令將他殺了,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
秦王嬴稷,如此看了許久,而後驀然一笑:“國相說什麼萬死?寡人怎麼不知國相犯了何罪?”
範睢額頭在地上重重一磕,“臣罪其一,識人不明,誤信胡傷之才,為君舉薦,以致今日之敗。臣罪其二,誤判形勢,推動攻趙之事,以致大秦損失慘重。”
“國相多慮了此事,寡人又怎麼會責怪國相呢?”秦王遺蹟搖了搖頭,語氣十分溫和,臉上帶著笑意,對範睢如此說道:“若是要論識人不明,其罪當在寡人,若說誤判形勢,決策失誤,也是寡人之錯,怪不得先生!”
範睢卻是沒有將這話當真,反而繼續道:“臣請去職,貶為一小吏,為大秦盡忠贖罪!”
嬴稷搖了搖頭,上前兩步,將其扶了起來。“國相言重了,勝敗乃兵家常事,大秦能贏,趙國也就能贏,其他國家能輸,我大秦自然也會輸,而且此戰之後也讓寡人見到了我大秦的不足之處,對於大秦日後的發展也多有裨益。”
“至於先生,或許有過,但遠沒有先生所言那般嚴重,先生的才能是寡人親自看中的,挑選先生為相,亦是看中先生的才能,先生此時掛印而去,豈非陷寡人於不義乎?先生只管放心,繼續做我大秦國相,為我大秦效力。”
範睢聽聞此言,面色動容,眼眶通紅,“謝王上,臣必當盡心竭力!”
話雖是如此說,可是隻有他自己知曉,秦王嬴稷對他其實已經有些不太滿意了,易地而處,他自問做不到秦王這般大度。
可是此時的他不敢顯露出半分。明知道秦王嬴稷的話,半真半假。他依舊裝出一副感動的樣子,畢竟這就是秦王嬴稷所想要達到的效果。
秦王嬴稷,果然不愧為一代英主。秦國剛逢大敗,便能如此快速的從失敗中走出來,且如此迅速的安撫好一眾人等。雖有惋惜,卻不見半分頹唐遲疑,一切都是有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