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被迫仰望對方。
“你真是從小地方來的。”
“看起來不太像。”
蘇莉清問哪裡不像。
他說:“眼睛。”
“你這雙眼睛不像是被碾壓的人才會有的。”
“口音也不像,你有一口漂亮的普通話。”
他看出來蘇莉清有野心,他欣賞她的這份野心。在他的助力之下,蘇莉清果然更上一層樓,而後兩個人分道揚鑣。
練家齊罵的對,她講臺詞確實有點兒端著,因為學普通話時太過注意咬字,她習慣了把每一個字都講得字正腔圓,因此做不到代入充分的感情。
這是她改不掉的毛病,也是她心底的痛處。
而舒意又在這方面把她狠狠甩開一大步,她愈加討厭她,這個舒意,好像天生就是來克她的。
蘇莉清從廁所離開之後,舒意一側頭,看見了垃圾桶裡被捻滅的兩段菸頭。
蘇莉清剛剛抽的。
煙沒燃盡,還剩下大半支就被她掐了。
此刻孤零零被丟在垃圾桶裡的,是半截未燃盡的煙,細支菸,純黑的煙身,煙身有燙金字母。
空氣裡有若有似無的巧克力奶油香。
這煙有點兒眼熟,不知道在哪裡見過。
但舒意想不起來了。
一根菸而已,不值得她掛心,舒意把它拋之腦後,接著出去了。
隔日早上舒意拍完幾場戲,中場休息時,工作人員人聲喧鬧,說有位家屬來探班,給大家帶了禮物。
橙色袋子,大幾百一支的護手霜,在場人手一套。橙色袋子裡是LV經典鎖頭包,在場的女士人手一隻。
大家都炸開了鍋,這人家裡絕對有來頭。
現場的大家都瘋了。
彩兒也興奮,她還沒背過這麼好的包,此刻也顧不得害怕冷若冰霜的蘇莉清 ,興致勃勃地跟她分享:“清姐,你快看啊,還從來沒有見過有人來探班送名牌包包的,這人太大方了吧。”
蘇珍也有份兒,禮盒遞到她手裡,她下意識時要推拒,“別了吧,我年紀大了,不適合這些了。”
蘇莉清瞪了她一眼,蘇珍看著她的眼色,小心翼翼把包收了。
她為什麼,就是永遠都學不會心安理得的享用嗎?任何好事砸在自己頭上,第一想法永遠是自己配不配,永遠都在憂慮未來以及從自己身上找毛病。
她出來女兒又不高興了,蘇珍乾巴巴地彌補,“麗麗啊,你冷了吧,我去給你拿件衣服披上。”
舒意也很好奇來人是誰。
這麼豪氣的送禮手法,饒是蘇溪也做不出來。
人未到而禮先到,真是好大的一個下馬威。
剛巧,門外有人叫她,“舒意老師,外面有人找。”
舒意皺了眉,誰會來找她,林白小糖都在自己身邊,宋時冕今天下山和卓盛一塊忙工作去了,更沒可能是他。
那會是誰?
舒意一個人出去了。
推開現場的厚鐵門,雪地裡站著個背對著她的人。
那人穿了一整身長到腳踝的棕色大衣 ,饒是站在冰天雪地裡,還穿著一雙高跟的尖頭靴 。
那人轉過身來,棕色大衣的全貌顯現出來,皮草大翻領加袖口,大開大合的利落線條,極盡優雅 ,典型的事業富貴女強人。
這件大衣舒意認得,她在時尚雜誌上看到過,有年頭了,九幾年的秀場秋冬系列,放到如今毫不過時,仍然氣場拉滿。
那個女人一頭利落的短捲髮 ,手上戴一副皮毛手套,頭頂貝雷帽,很摩登。
她的臉上架著一副超大墨鏡,只看到她白皙的下巴和規整紅豔的唇。
然而舒意還是一眼認出來人。
也對,能如此大手筆的,除了她的婆婆宋時冕的老媽成湘閣還能有誰?
皮草大翻領領口開的大,為了防寒,成湘閣脖子裡還繞了一條格紋羊毛圍巾。
舒意記起來,自己也有一條的,這還是有一次她和成湘閣一同逛街時兩人買下了。
那個銷售嘴極甜,說那條披肩她們兩個搭起來,不像母女, 活像兩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