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琴見狀,忙將一方溫潤的絲帕遞到賈元春手中,雖然賈元春話未說滿,但抱琴也明白其中含義,而後輕聲道:
“娘娘莫慌,以侯爺能力既然已經著手處理了,想來應當不會鬧到御前。只是林家姑娘那邊...畢竟娘們家家的,平白被辱了名節受了委屈,娘娘看該如何是好?”
“林家姑娘……”
賈元春微微嘆息,手指輕輕摩挲著案几上擺放的精美器物。
“林如海乃朝中兵部侍郎,更是聖上的重臣,林家乃官宦之家,祖上甚至襲過列侯,林家姑娘更是自幼養在膝下,何等矜貴。
如今遭此羞辱,若是處理不當,賈家怕是難辭其咎。”
她閉目沉思片刻,神色凝重。
“寶玉辱沒門風,雖已行家法,然林氏清譽受損,恐非金銀可償。只望能以宮中名義賜禮安撫,示賈家誠心。”
賈元春輕輕搖頭,心中滿是無奈與煩悶,糟糕:“唉,真不明白寶玉是如何想的,居然能做出這等不堪之事,實在是闖出大禍了。”
賈寶玉乃是賈元春自小帶大的,可入宮之後賈寶玉也不過幾歲罷了,後與家中往來便是幾乎很少。
更何況有書信往來,在賈家來信中也斷不會說賈寶玉的壞話,即便是封妃之後王夫人能進宮探望也是如此。
自然而然使得賈元春對賈寶玉之後的成長也不堪瞭解,還當他真如眾人口中所述那般聰明伶俐!
可如今這鬧出這等事來,當真是讓她大跌眼鏡,連賈家時局都無法分清,居然敢攪和賈玌的婚事...
更讓她還不能接受的是因為貪念美色所致。
大丈夫在世,怎能如此短志!
竟能被美色所惑!?賈寶玉即便是被奸人使計所害她賈元春也認了,畢竟沒有千里防賊,百密總有一疏。
可你居然......簡直不可理喻!
瞧著賈元春那難堪的神色,抱琴試探著問道:“娘娘,庫裡還有南詔進貢的羊脂玉觀音,模樣溫潤細膩,還有十二匹霞影紗,色澤柔美,要不以此作為賞賜送去林府?”
賈元春微微頷首,思索片刻後說道:“再把前日江南織造新貢的緙絲百子千孫被也添上,那被子織工精細,寓意也好。”
稍作停頓,她又吩咐道:“去開我的私庫,把那對翡翠嵌紅寶的並蒂蓮簪取來,要用那描金紅漆盒裝了,再拿明黃緞子仔細裹好送去。”
抱琴微微一驚,忍不住說道:“娘娘,那並蒂蓮簪可是您...如此貴重,這禮是不是太過厚重了?”
賈元春輕輕嘆了口氣,神色柔和卻又透著堅定:
“你自是不明白,林家姑娘的清譽關乎重大,賈家的未來也繫於此。我這賢德之名,更不能因這等事蒙羞。
些許物件,若能平息此事,保住賈家安穩,又算得了什麼。相比之下我更怕林姑父推辭不受,那才是叫人生怕!”
說罷,她緩緩起身,移步至窗前。望著宮牆外那片依舊明亮卻透著幾分壓抑的天色,思緒飄遠。
還記得初入宮闈時,滿心的憧憬與忐忑,家族的榮耀與賈母的期望都沉甸甸地壓在肩頭。
而後也是靠著家中子弟賈玌發力,才僥倖沾光封得個貴妃,雖然封號有些膈應,但也好過沒有啊!
久在宮中,見慣了權謀爭鬥,人心險惡,賈元春早已明悟,她乃至整個賈家能夠依靠的唯有賈玌一人!
至於舅舅王子騰,賈元春滿心落寞,常言孃親舅大,可自家舅舅竟是那一味連吃帶拿卻從不回頭顧望的主兒,如此之人,真到賈家關鍵時刻又怎能靠得住?
...
賈元春站在窗前,許久未動,心中諸多思緒翻湧不息。半晌,她轉身對抱琴吩咐道:“去,找個穩妥又機靈的公公,把這些賞賜送去林府。就挑李順吧,他辦事向來周全。”
抱琴領命而去,不多時便安排妥當。李順帶著幾個小太監,抬著賞賜浩浩蕩蕩地前往林府。
李順一行人來到林府,通報之後,被迎進廳中。李順先是恭敬地向林如海行禮,而後笑著說道:
“林大人,賢德妃娘娘念著林家姑娘今日受了委屈,特命奴才送來這些賞賜,以表歉意。
娘娘還口諭讓奴才轉告大人,寶玉那孽障行事荒唐,讓姑娘受驚,實乃賈家管教不力,還望大人海涵。娘娘深知大人疼愛姑娘,定不願姑娘再有絲毫煩憂,還望大人寬心。”
林如海微微頷首,神色平靜,對賈元春給出的態度倒是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