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的話音甫落,屋內眾人皆為之一顫,各自心懷惴惴地準備起來。
賈寶玉在王夫人的攙扶下,勉強站直身子,眼神中依舊留存著幾分尚未消散的迷茫與恐懼,卻也不得不隨著眾人行動。
王熙鳳一邊疾步往回走,一邊有條不紊地向身邊的丫鬟婆子安排事宜:“去,把二爺那件藏青色的長衫備好,再拿一雙潔淨的靴子來。
告知廚房,準備些輕便的點心帶著,說不定要在宗祠耽擱許久。”
身旁之人領了命令,匆匆四散而去,忙不迭地準備起來。
平兒見王熙鳳這般鎮定自若的模樣,覺著有些奇怪,問道:“奶奶倒是絲毫不急呀!”
王熙鳳斜睨了平兒一眼,輕輕哼了一聲道:
“我有什麼可急的?這事兒呀,根本就與咱們大房沒多大關係。
寶二爺可是二房的心頭肉,闖了禍自然有二房的人急得跳腳。咱們呢,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瞧個熱鬧便罷了。
你瞅瞅,今兒這事兒鬧成這樣,說到底是寶二爺為了林姑娘亂了分寸,跟咱們大房可沒啥關聯。
咱們要是胡亂摻和,說不定會惹來一身麻煩。萬一事情沒處理好,兩邊都給得罪了,那不是自討苦吃?
再者說,老太太、太太她們都在呢,哪輪得到咱們多嘴?
咱們把該做的事情做好,上頭交代的任務完成了,也就行了。至於寶二爺的事兒,讓二房自己去煩惱吧,咱們可別去蹚這渾水。”
平兒笑著點頭,跟在王熙鳳身後進了屋子,一邊幫忙整理物件,一邊又道:“奶奶看得明白,倒是我糊塗了。只是這事兒鬧得這般大,也不知最終會怎樣了結。”
王熙鳳緩緩坐到妝臺前,拾起梳子隨性地梳理了幾下頭髮,一臉漠然地說道:
“管他會怎樣結束,只要不連累咱們就成。不過這事兒鬧得這般大,按玌兄弟的性子,必然會鬧得雞飛狗跳!”
...
寧國府內,賈珍臥病在床,行動不便,賈蓉又被賈玌帶至軍營。所幸管事兒的秦可卿管家有方,不多時便將宗祠打掃乾淨,點上香火。
宗祠內燭火搖曳,縷縷香菸嫋嫋升起,煙霧繚繞間瀰漫著肅穆莊嚴的氣息。
一切準備就緒後,賈敬帶著寧國府眾人匆匆趕赴宗祠。
剛至宗祠門口,便見賈赦、賈政陪著賈母已然等候在此。
賈母見到賈敬一行人,微微頷首示意。
賈赦臉上掛著笑容,率先迎上前去,招呼道:“大哥,您來得正巧。”
賈政則臉色難看,甚至面露羞慚之色,開口道:“敬大哥,我......”
然而,賈敬看都未看他們一眼,面色陰沉如水,冷冷地丟下一句:“都進來吧。”
言罷,便轉身徑直朝宗祠內部走去。
眾人見狀,心頭一緊,知曉賈敬此刻定然惱怒至極,他們哪敢多言,只得默默跟在其後,依次進入宗祠。
進入宗祠後,發現賈玌尚未到來。
賈母環視了一圈宗祠內的眾人,眉頭微微蹙起,目光最終定格在賈敬身上,語氣中帶著幾分期待與疑惑:“敬兒,怎的玌兒還未到?可是......”
賈母心中萬分期望此刻的賈玌被軍中要事纏身,畢竟...... 能拖延一時是一時!
賈敬微微皺眉,語氣平淡卻透著不容置疑的意味說道:“玌哥兒如今正在城外軍營練兵,想來此刻也快到了!”
賈母聽到賈敬這般言語,瞬間眼神中閃過一絲失望之色,但礙於場合與身份,她只得勉強維持著表面的平和,未再多言,而是向賈政使了個眼色。
見此,賈政一臉愧色,無奈因著賈母前來時的苦苦哀求,便朝著賈敬深深一揖,說道:
“敬兄,寶玉此番行事糊塗,皆是我教導無方之過錯,還望您能從輕處置。”
說著,更是轉頭對寶玉怒目而視,抬手便打下去,口中怒喝道:
“你這孽障,竟惹出這等禍事!”
“啊!”
賈寶玉痛呼一聲,直接被賈政一巴掌扇倒在地,一隻手捂著臉頰,一臉委屈地撐著身子跪起!
這一巴掌不知是第幾次扇來,總之那臉頰就未曾消腫過......
見到這般情形,王夫人罕見地未去攙扶賈寶玉,“撲通” 一聲跪在賈敬身前,涕淚橫流:
“敬大哥,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他若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沒法活了。您就行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