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凊神情一凝，不明白這宜朝此問何意，他難道不知自己有何來歷？就算不知，聽聽臺下眾人所言也該明瞭個大概。
莫不是……有意為之？
哼，他拓跋凊向來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以力還之。
拓跋凊踏前一步，衣袍翻飛神情傲然，“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以在下淺談，如鏡映影，物來則應，物去不留。
物之所及處必有其道，物之所存者必有其理，故以道還道，以理還理，方得始終。”
他這一言，令許多與他交過手的人有一種恍然之感，有人不禁大笑：“哈哈哈哈，原來如此，我悟了！”繼而瘋笑著跑開。
楚若點了點頭，“道友對此一道見解頗深，不過，道友照人可曾自照，這世間萬物若道友此言，皆為鏡影，無有實質，亦無有自我。
若以此觀之，我等修行之人，所求何物，所證何道？”
拓跋凊沉思答道：“我之修行，所求者，乃是超脫於世間，證得無上大道。
然世間萬物，皆為虛，我之所見所聞，皆為表，非實，然如鏡照影，我之所求為真，便是真。”
楚若暗暗點頭，此人心智堅定，即使有不足，卻也不會讓人輕易動搖，她倒是多了幾分欣賞。
“道法三千，各有其形，形有大小，道有深淺，小者無形，大者無邊，淺者易見深者難明。”
她眼眸深邃，似有千變萬化浸在其中，聲音依舊淡然，“虛實也好，真假也罷，為心之所向爾，祝道友一如初心。”
話落。
楚若不再言。
而她淡然處之本就合乎大道，聲音不大，卻又有一絲問道之意，在場不少元嬰化神此刻都心神激盪。
而處於下方的築基、金丹反而無所感應，問道問道，必然是初窺大道門檻才有道。與多數金丹而言，此時還在尋道的路上。
自然無所感悟。
拓跋凊心智異於常人，難以外物所擾，楚若暗藏深意的“靈魂一問”，反而是所有有感的人中最快脫離狀態，他可謂毫無收穫。
沒得到眾人矚目，更沒有天之驕子的推崇與挫敗，便無法得到因其而生的信念，或者說“運”。
只是一個傷天害理，另一個法外狂徒。
都是損他人而利自己。
他維持著風度虛虛一拱手：“道友所言雖與我所言各有其理，然，我不同其意，卻亦甚善。”
楚若含笑，“道友請。”
拓跋凊眸光環顧一圈，發現此時一眾高階修士毫無動靜，似乎連呼吸聲也無了。
心中不屑。
元嬰小兒的一番謬論，竟也能聽得動搖心神，如獲至寶，果然高階修士也不過如此。
哪像他心智堅定！
既然沒什麼收穫，他也不打算在此逗留，徑直轉身離開。
楚若沒管他，無關之人罷了。
她看向各眾雲闕，眉頭忽然一動，就在此時。
“轟！”
三座雲闕之上忽然靈氣湧動，天玄宗的清離真君身上氣息爆發，瞬間有立刻化神之勢。
同時相對的另一處雲闕，與祁老頭祁傾容一起的卓凡也靈力鼓盪，他與楚湛昀他們初相識便是元嬰中期，早幾十年進入後期。
此刻已是大圓滿之境。
而妙玉真君一旁，本來筆桿子都要掐斷了的妙言真君，和眾多若有所思陷入寂靜的高階修士不同。
他腦中宛如炸響，無數妙語連珠將他問得節節後退，平時邏輯分明，說死人不償命的嘴忽然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駁。
不過他向來不是個剛愎自用之人，嘴硬，但解決問題，很快他就從對方的語言漏洞，或者說清奇的角度看了新世界。
“欺我弱小，便須強大。
言我有錯，你又何對之有？
規則不允，那我便成為制定規則之人。”
他早已沉澱在元嬰圓滿近三百多載，遲遲不曾閉關，楚若所言，再加上其他二人契機牽動，心中那一絲迷茫蕩然消失，隨之也是壓不住的修為，立刻便要突破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