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迢迢神識迴歸本體,再看被她抽取記憶的邪修已是七竅流血而亡。
韓季山父女二人面露驚懼,韓師汐驚恐道:“你做了什麼?你殺了他?”
蕭文泠雖不知許迢迢做了什麼讓邪修暴斃當場。
卻還是出言維護道:“邪修人人得而誅之!許道友此行就是為除去邪修而來,你們不如先擔心自己吧!”
韓師閒也道:“蕭仙子說的對,他本就該死。”
許迢迢看著已經氣絕的邪修,後背寒意入骨。
抽取記憶構建幻境是死不了人的,許是觸發了什麼保護禁制,所以在她檢視邪修記憶時他為了保守秘密被“自我了斷”了。
而讓她害怕的不是別的。
她看到了。
雖然只是短短一瞥,她還是藉由那露出的容顏一角認出了那個男人的身份。
一個已死之人——江堯。
她只能想到三個可能性,一是幕後主使是披著江堯皮的李尚。
第二個可能,江堯根本沒死。
第三個可能,除了李尚還有其他人在冒用江堯身份。
是不是李尚很容易證明,只要回去清溪鎮,確認他是否一直與朝露在一處就知道了。
朝露沒有理由騙她。
許迢迢心裡的念頭千迴百轉,面上卻沒有顯露出來。
聽得韓師閒沒有怪罪之意,她歉意道:“我本想給他施個幻術套出幕後之人,沒想到好心辦了壞事。”
“其實我本就想等事情一了帶你回萬劍宗醫治雙腿,既然無法查明幕後主使的身份,不若你先到萬劍宗暫住。”
許迢迢有信心說服姬無楚,就算是看在韓師兄後人的份上,他也會答應伸出援手的。
更別說韓師閒還是天生劍骨,微末時施恩於他,焉知韓師閒沒有乘風而起之日?
這實在是再划算不過的一樁買賣。
韓師閒聽聞此言,臉上掙扎猶豫的表情壓住了眼中的嚮往:“我這副殘軀,已經再也拿不了劍了吧。”
他垂下頭,周身的死寂虛無感殘忍的吞噬著這個十幾歲的少年人的全部希望。
蕭文泠看不下去,出言勸道:“據說修到元嬰便可重新長出軀體了,再者萬劍宗底蘊深厚,若他們看中你的天賦,或許願意出面將你送去無疾谷醫治。”
許迢迢也道:“蕭道友說的對,你年紀輕輕,一切都有轉機,你還有一雙手,怎麼就能斷言自己無法執劍呢?”
“那我就厚著臉皮一回,無論我的雙腿能否恢復,我都願將韓家的家產獻於萬劍宗。”
韓師閒做下了決定,原本縮在一起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韓季山父女一聽頓時叫嚷起來。
“韓師閒你憑什麼將韓家的家產全部獻出去?”
韓師汐恨不得上去啖食其肉,“我與父親也是韓家後人,你沒有資格決定將韓家的一切拱手讓人。”
韓師閒平靜許多,道:“二叔,汐兒,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我這雙腿就當了斷了我們之間的親緣。”
“我本就打算明年離開韓家去萬劍宗拜師學藝,無心與你爭奪韓家的家產。”
“我不會要你們的命,可是也無法原諒你們對我做的一切。”
“今日我以韓家家主的身份將韓季山,韓師汐父女二人自族譜除名,此後二人一概榮辱與我韓家無關!”
韓師閒將韓季山父女二人當場除名,接著就叫人將父女二人丟出韓府,又將邪修的屍身處置了。
韓師閒速度極快,不過兩日,就將韓家所有的家產清點變賣完畢,又將韓府的僕從散盡,跟著許迢迢與玄修踏上了回萬劍宗的路途。
蕭文泠假稱自己是小宗小派的樂修,必須回宗覆命,依依不捨的將人一直送到天江城才與他們一行告別。
韓師閒依然坐在許迢迢給他幻化的輪椅上,蒼白脆弱的像一件上好的白瓷,不一小心就會碎成幻影。
“多謝你。”韓師閒感激道。
“”
蕭文泠沉默著沒有說話,許迢迢知情識趣的帶著玄修放慢了腳步遠遠的綴在二人身後。
“對不起。”
蕭文泠垂下眼望著少年病態出塵的側臉,他似乎已經接受了事實,望著街邊的煙火氣露出了微笑。
“我並不值得你救。”
她眼中發酸,她與那邪修一樣不是什麼好人。
若是那日韓師閒捨棄她逃跑,或許就不會失去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