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光明媚,午後風清日暖,讓人忍不住昏昏欲睡。
紀泫之自暖春閣高處向下眺望,眼前的是幾千如一日的瑤臺閬苑,華貴又那麼高不可攀。
他本以為他早已習慣了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守在合歡宗的日子。
沒想到與許迢迢結緣一番,再回到合歡宗,他習以為常的生活變得再難忍耐。
他依然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
夢想成為真正的仙器器靈。
夢想有一日許迢迢和許清宴會突然從哪裡冒出來,邀請他一道外出遊歷,就像以前一樣。
紀泫之回過神,視線落到一片蕭然的內室中。
他轉身步入內室,伸手一展,他的本體絕泫瓶就出現在他的手中。
不過此時仙氣飄飄的絕泫瓶中除了那顆仙枝,還有一卷黯淡的畫卷。
許迢迢死前將風月畫鑑所有散落的殘篇收集完了,在她死後,他請求殷繁牽頭助他修復風月畫鑑。
風月畫鑑雖然惡名昭著,但是此次慈悲寺魔族禍亂立下不朽功勞,終於一戰正名洗清所有汙名。
有這樣近距離與半仙器接觸的機會,殷繁當然不會拒絕。
紀泫之怕器宗的人心生貪念,又特意叫李尚從旁協助。
花費百年,風月畫鑑終於完整了。
可是修復好的風月畫鑑,器靈已死。
莫說半仙器,現在這副模樣,就是丟在路上都沒有人多看一眼。
紀泫之只得將風月畫鑑蘊養在自己本體中,希冀有一天它能重新生出器靈。
如許清宴承諾的那般,他會再次倒轉時光,與迢迢回來。
紀泫之看了眼依舊毫無動靜的風月畫鑑嘆了口氣。
他正欲將手中的畫收起,卻聽外面有人稟報:“紀閣主,弟子蕭文泠求見。”
他微一甩袖,起身步出內閣向外議事閣走去。
紀泫之緩步行至外閣,就見蕭文泠帶著兩名身著鵝黃衣裙,清麗乖巧的娉婷少女立於堂下。
蕭文泠恭敬行禮道:“見過紀閣主,這兩名便是此次透過幻境試煉的弟子。”
紀泫之坐於上位,眼光自二人身上掃過,但見一人低頭不語,一人一雙貓兒眼明媚上揚,正好奇的在偷看他。
這並不算隱秘的窺伺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紀泫之卻並無與這小姑娘計較之心。
他忍不住多看對方兩眼,到底卻只有失望。
輪迴的事,他也想過的。
或許許迢迢跟許清宴是入了輪迴。
但是有許清宴在一旁提點,許迢迢總會來找他吧。
紀泫之想著,卻輕應了蕭文泠一聲,道:“既透過入門試煉,便入弟子名冊吧。”
這百年間,合歡宗也有不小的變化。
先是整頓約束宗內的弟子長老,他與朝露他們聯手清洗了一批冥頑不靈之輩。
風氣肅然一清之後,才開始走上正軌發展,合歡宗修士不再滿心鑽研那些風月之道。
後面入門的弟子皆要透過入門試煉考驗心性,修習的心法也換成了容幻之禍之前的版本。
那些令弟子互相殘殺,並外出毀人道行騙人精元的惡習自然也歸於歷史。
說到底,不能本末倒置將風月之事變為提升修為的主要手段。
不過合歡宗名聲臭了幾千年,一時改是改不過來的,所以收的弟子來源還是他們到下界尋訪為主。
帶著新入門的弟子給紀泫之看過之後,蕭文泠才領命帶著新弟子下去了。
紀泫之坐在原處,忽聽內室傳來一陣窸窸窣窣之聲。
他頓時面沉如水,疾步衝入內室。
他剛剛失主迴歸自由之身時,總有些不知死活的合歡宗修士窺探著他想逼他認主。
這百年來合歡宗都被他篩選了一遍,不想今日還有這般晦氣之人。
瞬息他便闖入內室,門戶砰然大開,裡面的景象一覽無餘。
紀泫之愣在原地,似在確認自己是否在夢中。
只見原本黯淡無光的畫卷竟自己攤開了,中間的畫面亮著,一長相風神玉骨的青年露出一個頭正卡在桌案中央。
這場面既驚悚又好笑。
紀泫之找回理智,快步上前,嘴上激動道:“許清宴,你真是越來越蠢了,竟會卡在自己的本體中。”
說著他上手便要拔許清宴的頭,“迢迢呢?”
許清宴倒想躲閃,可恨脖子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