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劍宗,青梧殿。
慈悲寺的雪落不到萬劍宗,更別說青梧殿內。
青梧殿仍是一派好風景,草木意趣,花葉盛放。
平日裡曲蓮殊白日在山下醫館忙碌,許迢迢也時常在外奔波,那時還不覺得有什麼。
現在這師徒二人一走,剩下這偌大的華美宮殿冷冷清清的佇立在這孤峰。
徒剩美景無人觀賞,反襯出寂寥蕭然之色。
午後韶光正好,唯二有人居住的偏殿內,一穿著青色僧袍的俊美男子盤腿坐靠在花窗旁。
從鏤空的窗紋中溜進的日光將他斜影拉長,為他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輝,倒真像真佛的金身一般。
琢心對此無知無覺,只是專注的看著面前案桌中央的那顆因被灌入魔氣故而上清下濁的念珠,似乎在思考什麼。
這念珠正是他從許迢迢手裡換過來的那顆。
許久,他像終於做出了決定般,伸手將面前的念珠收起,起身之後毫無留戀的步出偏殿。
就在琢心即將離開青梧殿時,身後傳來青梧峰另外一個住客的聲音:“你要去何處?”
“我以為你在閉關。”
琢心止住腳步停在原地,卻未回頭。
“你身上有魔氣,梵心的神魂也會生出心魔嗎?”
無憂是心魔出世,即使被姬無悠斬去魔性,對魔氣依然敏感。
“這就是你不跟著許迢迢一道離開的理由?”
琢心回身,見身後秀身玉立的少年似笑非笑,面上不見擔憂憐憫反倒有些幸災樂禍。
是全然不會在許迢迢面前露出的乖張。
無憂聽他提起許迢迢,臉色微變,他留下起初是真閉關,一心想早日修煉出自己的軀體。
沒想到一陣若有似無的魔氣潛移默化的影響著他,他察覺到那魔氣是從琢心那傳來的。
不過青梧殿到底是曲蓮殊的洞府,竟能隔絕魔氣。
自曲蓮殊師徒二人走後,青梧峰無人來訪竟除了他無人發覺此事。
無憂本是想袖手旁觀等著看琢心入魔之後大鬧萬劍宗。
等想起琢心與曲蓮殊師徒二人關係匪淺,無憂只怕許迢迢夾在中間難做,故而趕在琢心下山前攔住他。
“是我問你。”
無憂冷冷的看著琢心,此人看似築基,實則是梵心轉世,他恐怕攔不住對方,如果能把他悄悄送走是最好的。
琢心目光觸及他冰冷的眼神,眼中翻滾過一絲暗芒,還是回答道:“去魔域。”
人族修士墮魔後,不及時遁入魔域,便是人人喊打的下場。
無憂嗤笑一聲:“你當我看不出來你一心求死嗎?你只要走出這青梧殿範圍,馬上就會魔氣外洩,惹來萬劍宗那些老怪物的圍攻。”
“我不在乎你能不能活,但你是跟著迢迢他們一起回來的,她師父好心治你,你別恩將仇報。”
“將魔氣藏住,以人身離開萬劍宗,接下來你要做什麼我不管。”
琢心沉默一瞬,對面前的無憂道:“我這並非心魔,亦無壓制之法。”
他的道已在失落的千年中被魔君的那顆魔心漸漸汙染,與她一同陷入泥淖。
“無憂,倘若沒有許迢迢,你會成功奪得姬無悠的身體,成為魔尊。”
“假如早早知道許迢迢的出現會讓你失去可能得到的一切,你會後悔與她相遇嗎?”
無憂正在思索除了心魔這佛修是從哪惹上的魔氣,沒想到他又提起迢迢。
琢心的話不似玩笑不似假設,語氣篤定的像他真的能搶奪到姬無悠的身體成為魔尊似的。
“你一個出家人懂什麼人間情愛。”
無憂輕哂一聲,他明明沒有回答,答案卻不言而喻。
琢心也笑了,覺得自己想與心魔之胎前世魔尊論道實在是對牛彈琴。
於是他道:“我雖無法壓制我身上的魔氣,卻可以用你這須彌玉軀殼暫存。”
無憂臉色大變,威脅道:“你想都別想。”
琢心:“你非活人,此舉不會對你造成損害,我能控制它們。”
無憂:“你要真能控制魔氣就不會壓制不了。”
二人對視片刻,琢心道:“我們去找許迢迢,再見她一面吧。”
無憂左看右看看不出琢心有半點對許迢迢有私情的跡象。
那唯一合理的解釋便是:“你跟慈悲寺有仇?”
慈悲寺現下正籌辦講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