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心沒有再說話,許迢迢也知道現在不是細說朝露之事的好時候。
她頹然的鬆開抓著琢心的衣角,鬆手的時候心也跟著鬆了,空茫茫的一片落不到實處。
許迢迢轉過身盤腿坐在錦綾上注視著下方合歡宗的美景,任輕盈的風從她身邊穿過拂過她的面頰再吹起她身後琢心的衣袖。
她努力沉下如面前雲海般不斷翻湧的思緒,雖然不知道琢心與朝露談了些什麼,但是從琢心的話推斷朝露對她是有害的。
而琢心今日並未與朝露起衝突,是否可以認為朝露不是蕭藥?
許迢迢只覺得頭開始痛了起來,她回合歡宗是為了解開易情蠱,現在易情蠱解不開還捲進了新的事件中。
她從頭理了一遍,擺在他們面前的三件事。
一是答應萬泯的請求,才能繼續從他那裡獲得魂絲給曲蓮殊續命。
二是尋找有沒有破開上古鎖妖陣的辦法將曲蓮殊給救出來。
三是尋找蕭藥,曲蓮殊曾說過他有辦法將易情蠱移植到蕭藥身上,但是,蕭藥只剩神魂了,在哪都不知道。
其實她的困局還有個更簡單的解法與狐狸從此她便自由了
然而她對姬無悠許下的承諾猶言在耳,許迢迢知道如果是他處在她這樣的境地,哪怕身死也不會折斷自己的傲骨。
“琢心,等此間事了,你會回去嗎?”
許迢迢突然問道,琢心還能回他的慈悲寺,她呢?就算姬無悠願意接納她,萬劍宗或許也容不下她了。
她拿出朝露贈給她的梨胭筆看了又看,她一直告訴自己,她在這裡遇到的所有的人都是假的,他們都是書中的人物,她只是在經歷一個幻境。
可是僅僅三年多過去,有關現世的記憶就已慢慢模糊,她與這個世界的聯絡越來越緊密。
人人都有歸處,她的歸處又在哪呢?
許迢迢看似很好的整理了自己的情緒,神態及說話間也沒有異樣,琢心還是敏感的察覺到她的心動搖了。
琢心道:“等此間事了,我會送你回萬劍宗,若是你回不去我也不會回去。”
他知道她從始至終就不願意回到合歡宗,是他半逼半誘迫使她跟他一起離開,他自然也會負起責任將她送回。
許迢迢如踩著尾巴的貓一般炸毛了,原本低落的想法一掃而空,她惱怒的轉頭對琢心道:“你這算什麼?可憐我嗎?”
他當時明明知道姬無悠就在門外,還是故意讓姬無悠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要說這奸猾的和尚是真的抱著叫她向姬無悠坦白以免錯上加錯的想法,她是死都不信的。
琢心分明是擔心她回了萬劍宗之後徒增變數,所以快刀斬亂麻直接先把她馬甲給掀了。
等她身上的易情蠱解開了,她就算回不了萬劍宗,也不想與琢心一道了,再和他一起她非得被他算計死不可。
琢心見她因生氣而抿著唇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非但不惱反而微微一笑:
“你既惱了我對我生出怨心,為何又更相信我說的話?”
這兩件事根本就不搭架,要問為什麼她聽了琢心的話深信不疑而不是相信朝露,當然是出於直覺。
她與朝露非親非故,朝露卻贈她符筆又好心傳授符術給她,這世上哪有什麼免費的午餐。
只是她漂泊在外太需要一個情感寄託了,所以不由自主的美化了朝露在她心中的形象。
現在,夢該醒了。
“回去說吧。”
至少琢心沒瞞著她,很夠意思了。
許迢迢洩了氣,他只暗示了她朝露有問題,具體的情況還要先回到青梧峰才知道。
等她帶著琢心回了青梧峰,曲蓮殊一眼就看出二人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勁,這發現讓他的心情有些凝重。
難道是朝露真的有異?
儘管有不好的猜想,曲蓮殊還是打起精神對自家徒弟和聲問道:“怎的出去還好好的,回來就垂頭喪氣了?”
他的銀髮柔軟似綢緞一般閃著光澤,琥珀色剔透的眼睛盛滿了溫柔,微微下垂的眼尾看起來無辜又討喜。
任是誰也無法對這像雲朵般純淨漂亮的美少年生出褻瀆的心思來。
許迢迢也不是小孩子了,她只是生氣自己識人不清又起了軟弱的心思罷了。
關於朝露的事,沒有什麼絕對的好人與絕對的壞人,唯有利益是永恆的。
她搖了搖頭,“沒事,只是情況不太樂觀。具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