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燃燒的火堆上,獸腿肉被炙烤得滋滋冒油,飽滿的油脂受熱後,紛紛掙脫束縛,“吧嗒吧嗒”地滴落在火堆裡,濺起一朵朵轉瞬即逝的小火花。
鐵手單膝跪地,神情專注又愜意,一隻手穩穩捏住插著獸腿的樹枝,有條不紊地來回翻轉著,讓每一寸皮肉都能均勻受熱。
與此同時,他那敏銳如鷹隼的雙眼,始終沒忘了留意四下裡的風吹草動。
就在方才,一股隱晦又磅礴的氣息從山谷深處悄然蔓延過來,雖說此刻那股氣息已然漸漸淡去,可在這險象環生的地方,多一分謹慎,便多一分生機,鐵手絲毫不敢放鬆警惕。
毫無預兆地,正在相互纏鬥的那幾只蜘蛛忽然停下動作,周身瞬間泛起幽冷深邃的紫光,好似被邪異之力灌注。
它們的腹部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劇鼓脹起來,彷彿一瞬間變成了一面被疾風快速充氣的皮囊,圓滾滾的,透著一股即將爆發的危險感。
緊接著,一陣令人頭皮發麻、寒毛直立的“嘶嘶”聲打破寂靜,蜘蛛們猛地仰頭,猙獰的口器大張到誇張的程度,好似黑洞一般。
剎那間,一股股濃稠得近乎實質的蛛絲,仿若掙脫牢籠的惡獸,從它們體內激射而出。
起初,這些蛛絲像是一條條靈動飄逸的銀白匹練,在半空中舒展身姿,可眨眼間,便以驚人的速度飛速延展、分叉,縱橫交錯,眨眼的工夫,一張密不透風、鋪天蓋地的大網就在半空編織成型,裹挾著一股腥風,朝鐵手兜頭罩來。
還未等大網近身,一股黏膩潮溼的氣息,便好似無形的枷鎖,率先將鐵手籠罩其中。
這氣息彷彿帶著魔力,令他渾身像是陷入了濃稠的泥漿,行動瞬間遲緩了幾分。
鐵手見狀,卻毫無懼色,仰頭髮出一聲長笑:“就這點本事。”笑聲未落,他左手如電,猛地提起還在冒油的獸腿,腳下步伐輕點,身形一晃,瞬間化作一道殘影,輕鬆閃離了蛛網的籠罩範圍。
那張大網“呼啦”一聲,徑直落在火堆上,瞬間火星四濺,好似節慶的煙火,混著蛛絲上黏糊糊的黏液,朝四面八方飛濺開來。然而,這蛛絲著實韌性驚人,即便被熊熊烈火灼燒,也只是略微收縮了些許,緊接著,火堆上便冒起一股股濃烈刺鼻的腥臭味道,燻得人直皺眉頭。
鐵手幾個起落,遠遠站定,又大大咬了一口手中的烤肉,腮幫鼓鼓囊囊的。他一邊嚼著,一邊眯起眼睛打量著那還在冒煙的蛛網,暗自思忖:“這蛛絲,倒有點小麻煩。”
鐵手雙腿猛地發力,如同一道黑色閃電般躍到了一塊高聳巍峨的巨石之上。
他穩穩站定,找了個平坦處,一屁股坐下,也不顧手上還沾著些許烤肉的油漬,直接伸手扯下一大塊獸肉,便旁若無人地大口啃食起來。濃郁的肉香混合著煙火氣息,在他四周瀰漫開來。
此時,山谷深處,那隻令人膽寒的蛛母緩緩現身。
它每一根腳須都粗壯得如同水桶,挪動時,沉重的身軀將地面踏出一個個深深淺淺的坑窪,發出“咚咚”悶響。
蛛母一步步朝著不遠處數個被蛛絲裹得密不透風、宛如巨大蠶繭的物體走去,每一步都透著一股慵懶又危險的氣息。
來到近前,蛛母伸出那對巨大無比的螯肢——說是口器更為貼切,那螯肢好似兩把寒光閃閃的巨型鐮刀,精準無誤地咬住獵物。
緊接著,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聲響起,它開始貪婪地吸食獵物的體液。
被包裹在繭中的獵物像是突然從麻痺狀態中醒轉,整個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口中傳出微弱又悽慘的求救聲,那聲音在空曠的山谷裡迴盪,卻無人回應,顯得格外絕望。
不過短短片刻,獵物的身體便迅速乾癟下去,所有的體液都被蛛母吸食殆盡。
蛛母意猶未盡地甩了甩巨大的螯肢,好似丟棄一件毫無用處的物件,一個人型生物就這樣輕飄飄地被甩了出去,“啪嗒”一聲,摔倒在堆積如山的累累白骨之上。
那些白骨在歲月侵蝕下,早已泛黃,散發著腐朽的氣息。
還沒等這人型生物的身體落穩,山谷裡大小不一的蜘蛛彷彿收到了無聲指令,潮水般迅速爬滿了整個人型軀體,密密麻麻的,將那軀體遮得嚴嚴實實,好似給他蓋上了一層會蠕動的黑色毯子。
蛛母進食完畢,滿足地打了個飽嗝,隨後緩緩垂下它那顆巨大的頭顱,整個龐大身軀慵懶地趴在白骨堆上,不一會兒,便發出輕微的呼嚕聲,沉沉睡去,山谷又暫時恢復了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