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就慢慢抽掉重來，一早上就不知道被針戳了幾回，怕染到布上，一紮到就趕緊鬆開。磕磕巴巴繡了快一整天，飯也沒吃，到了下午，才把那個雙兔戲月繡完。
&esp;&esp;等繡完的那一刻，她脖子剛抬起來就酸得她皺起了眼皮。她用手輕輕敲了敲後頸，不知道為何輕輕碰都痛，於是就按著脖頸兩邊，準備把東西帶去讓老闆娘看看。
&esp;&esp;老闆娘一看她來，明顯眼睛亮了：“這麼快？”
&esp;&esp;水苓不好意思地把自己繡好的東西拿出來給她看，遠洋的物資都很有限，他們的繡品都是銷售給有錢的僑民或者洋人，不用那麼精細也能過得去。畢竟這邊東西太少了，海峽兩岸來往商貿又不發達。在合格這個準線上，水苓的手藝完全夠用了。
&esp;&esp;老闆娘看著她說：“留下吃頓飯吧。”
&esp;&esp;這就是能留下幹活的意思，水苓高興地捏了捏自己被扎破的手指，想著自己終於也能分擔一點大少爺身上的壓力，喜色難掩。但第一頓就留在老闆娘家吃似乎不太好，她想著先推辭推辭。
&esp;&esp;老闆娘看出她想什麼，走過去直接拉著她：“不用想啦，出門在外的都不容易，一頓飯罷了，來吃飯。”
&esp;&esp;“好，謝謝您。”水苓跟著她走。
&esp;&esp;老闆娘邊走邊說：“這裡不好買什麼菜，就是些粗茶淡飯。”
&esp;&esp;水苓搖頭：“沒事的，有飯吃我就很感激了。”
&esp;&esp;飯桌上，老闆娘問她是哪裡來的，水苓想著大少爺說的蘇州，便也說蘇州。
&esp;&esp;“蘇州啊，蘇州這麼好的地方，怎麼想著到南洋來。這裡大部分都是福建人、廣東人、客家人，我還沒見過蘇州人哩。那天過來買衣服的，我記得好像是你男人吧？”
&esp;&esp;水苓剛想否決，但一想到過海關的兩個本子，怕說不是又惹麻煩，就輕輕臉紅著應了一聲：“嗯。”
&esp;&esp;老闆吃完先離桌去整理布匹，飯桌上只有老闆娘和水苓，老闆娘小聲和她說：“來這的男人要看緊了喏，不少男人找本地土著女結婚，家裡老婆都忘啦。”
&esp;&esp;水苓搖搖頭：“他不會的。”
&esp;&esp;老闆娘嘖了一聲：“唉，你年紀小，不知道男人的德行。我跟你講，不能對男人太大意，該抓還是得抓得緊緊的，不然哪天他真娶了個土著女，你一個小女仔在外面怎麼活噢。”
&esp;&esp;“更何況你男人那個長相體格，就算他自己不想，也免不了招蜂引蝶啊。”
&esp;&esp;水苓聽得心裡沒底，她倒不是特別在意大少爺娶誰，而是怕大少爺娶個外國女人，她聽不懂主子說話，伺候不好。
&esp;&esp;直到回去了還在想這件事，她還沒見過什麼土著女，不知道她們長什麼樣子。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都在想大少爺日後成親的事。
&esp;&esp;而被她們談及的徐謹禮那兩天都在乘著牛車、人力車，想辦法儘快將這片地摸熟。他那一陣睡得少，天天在外跑，探路直接探到了沙撈越。路上碰見兩個從新加坡來的男人王友海、林英茂，也都想去沙撈越首府古晉摸摸商機，便一道結伴走著。徐謹禮和他們一起去了古晉，又去了趟新加坡。
&esp;&esp;幾個人發現土著日用品奇缺，而土產銷不出去，中間缺乏貿易合作，認為在這裡貿易大有作為。
&esp;&esp;這倆人都會土著話和漢文，但缺錢，不太懂貿易關係。而徐謹禮懂的是洋文漢字，在這裡除了在僑民區，暫時派不上什麼大用場，於是他主動提出他出錢，可以幫著一起選貨、點貨、運貨、算賬。
&esp;&esp;徐謹禮聽到他們想直接兩邊賣，搖搖頭：“和土著談錢不太現實，他們都是自給自足，自己都不怎麼用錢。我們只能先以物易物和他們換，把他們的林產、胡椒與碩莪這些搞到新加坡、古晉、馬六甲等地賣，再從新加坡採購棉織品、鐵器、糧食等貨物運回古晉販賣，再把土著需要的日用品當作對土產的報酬給他們。先把這個幾個地方的貿易關係建立起來。等後面流通了熟悉了，能做的能賣的就多了。”
&esp;&esp;倆人跟著一拍板：“對啊，這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