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天命帝正式立儲。
以寧王李慶聞為太子,帝不在朝時監國。
另有一道旨意,是對齊王的。
去齊王號,改封紀王,終身圈禁,不得出府。
看似爵位未降,但齊王和紀王間的差別可不僅僅是個王號。
紀是齊國故地一小國,而齊前身是萬乘之國,無論食邑還是地位,兩者都無法相比。
至此。
這場長達四十年的儲君之爭,今日落下帷幕。
……
咸陽距沁水足有千里,秦軍車駕早十日便出發了。
丞相司徒尚被天命帝留在咸陽,輔佐太子監國。
隨行的有兩萬金吾衛,還有從藍田大營調來的一十三萬秦卒。
因著天命帝年事已高,太醫院抽調了十餘老太醫隨駕,就連院判也親自隨侍左右。
行於龍攆身側,李常笑可以聽到龍攆中時不時傳來劇烈的咳嗽聲。
立刻就有侍從將湯藥端過去。
太醫們早預料到會有這種情況,遂於馬車內專設了一個小爐,用於熬製湯藥。
藥罐被瓷質的蓋子壓得牢實,從煮制完畢到送入龍攆,整個過程不超過一分鐘。
揭蓋子,苦澀又刺鼻的藥味四散著蔓延開來。
李常笑有些無奈地緊了緊鼻子。
光從藥味,大致就可以判斷天命帝的身體狀況了。
病患早期講究的是細水長流,用的藥偏向平和,養身卻不傷身。
日子一長,久病未愈,又有新病纏身。
天命帝顯然已經接近了最後一個階段。
用藥吊命。
本來他還有些時日才會到這個階段,但天命帝主動讓醫官換藥。
沁水之盟,那是要與燕趙魏三帝會面的。
若是拖著一副病體前往,成何體統,豈不叫外人笑話去!
他李元佐這一生,素來不弱於人。
同輩的兄弟,同代的帝王,他們都曾有過崢嶸歲月。
如今早已化作黃土。
唯有天命帝一直坐臥世間。
那是屬於他的驕傲。
李常笑幾乎能想象到,天命帝皺著眉嚥下湯藥的情景了。
虎狼的藥力在五臟六腑蔓延,驅使著衰弱的器官振奮活力,全身各部位一齊發揮作用。
就像是打仗一樣。
對,就是打仗。
對天命帝來說,這將是一場由他親自主導的戰爭。
八日後。
咸陽秦軍到達沁水。
安邑侯蒙仲率領秦軍各部迎接秦皇。
天命帝從龍攆走下。
黑色的龍袍繡著金絲,頭戴一頂通天冠。
蒼白的長髮被打理得很齊整,給人一種很精神的感覺。
李常笑頭戴鬼面具,持劍跟在身後。
行至軍前。
上黨秦軍齊聲高呼。
“參見陛下!”
“皆為秦人,諸君免禮。”天命帝攤開手,臉上帶著笑。
一個富有親和力的君主形象瞬間確立。
會盟地點在沁水城外。
屆時,燕趙魏三國的帝王會率領軍隊,經由魏境到達沁水。
四國帝王齊聚於壇坫之上。
歃血為盟,訂立盟約。
兩日後。
燕趙魏三國的帝王同時趕到。
隨行的軍隊就地安營紮寨。
若是情況有變,會盟之地便會立即變作戰場。
這在諸國中,也是很常見的。
按照約定,燕帝、趙帝、魏帝各領軍三萬抵達沁水。
秦人駐守的軍卒也只能是十萬。
到了會盟之日。
秦人領兵出城,天命帝乘龍攆行至壇坫。
壇坫便是會盟的壇臺,通體土質。
長十丈,寬八丈,高出地面約莫一丈。
四國帝王先後抵達壇坫前。
而後,列國的軍隊全體後撤三十里,以壇臺為中心形成一塊真空區。
除了司盟的官,還有宰牲的吏,只留下列國君主,護駕的侍衛,貼身的太監。
站定後,四國的帝王如常。
秦人在西面,另三國的帝王依次從北、東、南的方向走上壇坫。
待距離近些,李常笑終於看清了三位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