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昭十四年,一月。
李常笑除去喪服,三年孝期宣告結束。
同月,荊國公替王璋定了親事。
是已故平陽伯孟章的孫女。
婚期定在秋後。
郡主府和荊國公府早早就忙了起來。
丹陽親自操持各中事宜,
她執掌郡主府大小家業十餘載,宗室勳貴的禮儀可謂信手拈來。
三書六禮的章程,全都安排得天衣無縫,便是宗室族老都挑不出毛病。
李常笑過府圍觀,瞧見府中下人井井有條做事的場景,心裡常會生出感慨,女兒家做事的確更精細些。
想起當年送丹陽出嫁時,他也是大包大攬婚嫁禮儀,甚至還向宗室長輩討教了許久,所幸最後沒出岔子。
如今王璋迎娶新婦,待其長子出世。
丹陽膝下就有孫兒相伴了,想必日後也不會孤單。
李常笑望著遠處,兩眼出神。
當夜。
他進入海島,拔起一根天機草。
……
宣昭十四年,二月。
訊息傳出,靖王病重。
宣昭帝大為重視,命太醫前往救治,甚至親自過府探視。
李常笑臥在病榻。
臉色蠟黃,氣息細若遊絲,整個人都陷入昏迷。
眾太醫先後診斷,發覺靖王的脈息紊亂,卻無法明確病因。
如此往復兩日,靖王府人心惶惶。
李常笑醒轉,剛睜眼就看到丹陽坐在他身旁,眼眶紅腫,臉上還掛著淚痕。
似是察覺到動靜,丹陽看了過來,正好與李常笑對上。
她眼底哽著淚,聲音中含著哭腔,“父王……”
“父王在呢。”
李常笑有些費勁地直起身子,坐了起來。
他將手輕放在丹陽的臉上,想要替她拭去淚痕。
哪知他這一動作,讓丹陽哭得更狠了。
她直接撲了過來,將腦袋埋在李常笑的身前。
“父王,安兒以為……”
李常笑輕拍著她的肩,溫聲道。
“安兒莫哭。”
一面寬慰著丹陽,他的眼底閃過思索。
此番還是魯莽了。
他不曾想到,推演天機的反噬居然這麼嚴重。
兩日前,李常笑嘗試推演大外孫王璋的未來。
他以千年內力加持天機草,只得到“身隕霸王”這四字。
才看清霸王二字,李常笑當場就暈了過去。
“那霸王究竟是何人。”
李常笑輕聲唸叨,
他自然知道西楚有個霸王。
可這一世,楚國沒有上柱國項燕,何人可稱霸王。
李常笑苦思冥想,腦海中閃過一個又一個出身列國的名將。
衛斯,趙平,成濟……
最後,他的目光停在熊黎的身上。
因為青璃的緣故,李常笑對熊黎多有關注。
“會是他麼……”
李常笑按下心頭的困惑,準備留待日後查驗。
現在可惹不起那霸王。
這時,本還埋在他身前的丹陽忽然抬起頭。
她眼睛溼漉漉的,像頭受傷的小鹿,聲音沙啞。
“父王,不要走好不好。”
這突然的一句,讓李常笑楞在當場。
他換上了溫煦的笑容,“安兒在說什麼,父王怎麼會走。”
丹陽沒有說話,就只是盯著他。
李常笑一貫是無法對這雙眼睛撒謊的。
良久,他將笑容收起,臉上多了幾分無奈。
“安兒看出了什麼。”
“看出父王想要離開咸陽。”丹陽的語氣中滿是篤定。
屋內陷入一陣沉默。
父女倆目視著對方,誰都不罷休。
過了許久,是李常笑先敗下陣,小聲嘟囔著。
“本王又不是不回來了。”
他的聲音很低,卻正好讓丹陽聽清楚。
丹陽難過地低下頭。
只是,在李常笑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眼底快速閃過一道狡黠。
再抬頭的時候,又變成了難過的模樣。
李常笑沒有多想,倒是忽略了她的變化。
下一刻,丹陽忽地站起來。
她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