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笑是天未亮就來的,所以正堂空無一人。
堂前有一座禮器鼎,用以焚香供奉。
孟聖的木像與牌位在大殿之中,不過那裡往日也不許外人進入,除了孟聖祠堂的看守者。
李常笑沒有強求,索性在禮器鼎面前席地跪坐。
他不緊不慢的將茶杯擺好,奉上茶水,自然自語道。
“這是老友你最喜歡的普洱,我親手栽的,放心些喝。”
“許久沒來探你,權當是補償了。”
李常笑說著,將茶盞向前推了半步,轉而開始開啟美酒,一邊解釋道:“當初我不喜飲酒,是覺得傷身子。可人間數百載,一日復一日,已經足夠平淡了。老孟,我也想喝些烈酒!”
隨後,他抱起這一罈象徵性地與面前的小茶杯碰了下,繼而開始猛地往嘴裡灌。
這一罈美酒,放在外面少說要百金。
卻被李常笑當白水一樣灌下肚中。
沒一會兒,李常笑原本白皙的臉龐,爬上了幾分淡淡的紅暈。
李常笑似乎有些醉了,張口自嘲:“當年我也是千杯不倒,誰知現在是愈發無用了。”
“老孟,你這架子可太大。我不遠千里來尋,卻還要隔著一鼎禮器對飲,當真是不痛快!”
“算了算了。誰叫我把你的東西送走了,就當是我認罰了。”
……
在李常笑的牛飲之下,兩罈美酒很快被喝乾淨。
神奇的是,原本擺在鼎前的普洱茶,竟然也見了底。
李常笑察覺到這點,不由放聲大笑:“老孟,你喝了這杯茶,就當是原諒我了。”
“你且放心,得了你劍的小子,也是一個有擔當的傢伙。”
“他如今正在證道,你若是在天有靈,不妨也出手幫他一把。來日他往聖繼絕學,天下定會記得你的功德。”
話音剛落。
孟聖祠堂的木像忽然亮了一下,伴隨著陣陣清風拂過。
茶杯聞聲而倒,殘餘的酒液向外流淌,蜿蜒曲折,很快形成了一個字。
“可”
李常笑見狀卻撇撇嘴:“既然還能聽到,何不出來一見。你可知道,我這人間百載,也是很孤獨的。”
下一刻,祠堂中的木像忽然顫動。
正堂的清風也隨之吹拂,隱約可聽到模糊的聲音。
“老—友—見—諒”
若不是李常笑的耳力驚人,還真不一定聽得明白。
但哪怕這樣,李常笑也覺得心滿意足了。
“謝了,老友。”
……
國子監
歐陽度已敗下陣,接下來要上場的是另一位司業,褚穗元。
作為吳門的泰斗之一,歐陽度落敗顯然給吳門中人帶來不小震動。
相應的,他們對王演的認識又深了幾分。
若說十四年前的黃頰山,是王演躋身大儒之列的一場論道。
那麼今日,王演挫敗了歐陽度這位儒學泰斗,算是奠定了他的泰斗之位。
除開歐陽度之外,吳門另有兩位泰斗,尤其是虞天南。
這人號稱是吳國三百年以來,吳門儒學第一人。
倘若吳國的國祚再延長一段時間,他說不得有機會藉著吳國的天下大勢封聖,成為典籍中的“虞南子”!
王演如果可以辯經贏過這位,來日封聖未嘗不可。
……
長安城外
太上皇騎著白馬,在他的身後另有一位道袍老者,長得端是仙風道骨,看著也上了年紀。
“洞玄道長,如今這國子監可是熱鬧得緊。倘若錯過,當是一輩子的遺憾。”
聞言,道袍老者拱起袖口:“不知太上皇有何吩咐。”
“咱們直接飛進城中。有朕這張臉在,料想那群士卒不敢阻攔!”
洞玄道人聞言,沒有拒絕:“如太上皇所願。”
話音落下,他背上的長劍直接飛出,原本只有三尺的長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至九尺。
隱約有個威嚴的神將虛影凝聚。
這是武當山的祖傳之物,真武劍。
下一秒,洞玄道人一躍而起,穩穩當當的踏在真武劍之上,那仙風道骨的模樣,就像是傳說中的劍仙一樣。
太上皇雖說早就見識過真武劍的神奇,這時也不禁感慨:“當真是好寶物。”
“朕的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