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漁微微一怔,便已是明白了過來。
蘇婕妤此前便曾數次召見她,皆被她藉故推拒了。如今那人聽聞表姐入宮探病,便再度命人傳話,令她與表姐同往百花館一敘,她固然依舊可以推病不往,但表姐身為外命婦,卻不能無故違抗宮妃的召見。
而表姐一旦前往,蘇婕妤便有可能將對她的不滿遷怒於表姐身上,只要她能想到這一點,就不可能任由表姐獨自前往百花館。
想必蘇婕妤便是想借用她這種心態,逼迫她不得不去百花館相見。
以她對這位大堂姐的瞭解,如此再三地欲要見她,多半是想要拿出長姐的款兒來訓斥她,怪她嫁入楚王府後便再不回顧平津侯府,怪她不念伯父伯母多年養育之恩不孝不悌,怪她無容人之雅量阻礙自家堂妹入侍楚王府。
當真是可笑。
既然她如此執意要見她,那她也沒有什麼好逃避的。
蘇漁道:“知道了。請婕妤娘娘容我等梳洗更衣。”
那內侍應了喏,退下了。
李瑤章看得內侍出去了,頗有幾分納悶,轉向蘇漁,問:“你的這位大堂姐忽然要見我們,會是有什麼事啊?”
蘇漁卻是微微地笑了,道:“多半不是什麼好事。”
李瑤章聽她如此說,便不禁肅了神色,道:“那你就不要去了,你身體方好,本就應該清靜養神。我獨自過去便是。”
蘇漁道:“無妨,我和你一起去。不過不著急——”她看向窗外漸已西斜的日光,“殿下大約戌時能回來,我們酉時過兩刻再去便好。”
時值長夏之日,南營外的幾株銀杏樹巍然矗立,其姿挺拔,其葉繁茂,鬱郁蒼蒼的翠蓋緊密相連,遮下一地的陰涼。
夏有琴將要啟程返回青河鎮,順路與夏鳳兮作辭,夏鳳兮因問:“師父不多留幾日嗎?”
夏有琴微笑道:“你家小姑娘也醒了,我也就放心了,還留在京城裡做什麼?怪拘束的。”
夏鳳兮道:“師父這麼快就離開,大哥會很失望的。”
夏有琴笑道:“你又知道了。”他抬頭看一看天,“我家中釀的青梅酒也該好了,我這兩日就唸著呢,再遲歸幾日,只怕那群猴崽子就給我偷喝了。”
夏鳳兮便道:“那我送一送您。”
酉時的日頭已然西沉,溫煦的陽光灑落在百花館前。
守於門口的內侍神色板肅,將蘇漁與李瑤章身後的婢女和侍衛俱皆攔下,道:“婕妤娘娘有令,只召見蘇側妃娘娘與傅三少夫人二人,其餘人等皆不許入內。”
蘇漁想了一想,道:“知道了。”
她回頭看向雲珠及諸人,道:“你們就在這裡稍候片刻吧。”她頓了一頓,壓低些了聲音,“若是一個時辰後我們還未出來,便去回稟殿下。”
鳴鴻刀看著百花館的門閉上了,低聲向章洛道:“章洛,我在這裡守著,你快去通稟殿下。”
章洛愣了一下,道:“可是娘娘吩咐了,倘若一個時辰後尚未出來,才去……”
鳴鴻刀心中著急,聲音也不覺提高了一分,道:“殿下有令:務必護娘娘周全!倘有意外之事,當儘快通知殿下。如今你我就在這裡傻傻地等著,倘若真有何閃失,殿下降罪,你我擔待得起嗎?速去通稟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