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炎忙低下頭去,喏喏應是,道:“小民知錯。”
蘇漁便放緩了些語氣,道:“你的同塾都回去了,你也去吧。好好學習,也照顧好自己,再過二三日就是休沐日了,到時候我來接你。”
蘇炎應了是,行禮道:“殿下,娘娘,小民告退。”
蘇漁轉向司業,溫聲道:“有勞司業先生費心了。”
司業低頭道:“王妃娘娘客氣了,這是下官職責所在。”
蘇炎跟著司業下去了,夏鳳兮方道:“你似乎對他很嚴格。”
蘇漁坦誠道:“聖上厚愛,賜封炎兒為宣平侯,我自然是替他高興的。但他畢竟年紀太小,心性未定,乍然蒙此榮寵,我很怕他飄飄然起來,驕傲自滿,成長為那種紈絝無用的舅爺。倘若如此,我愧對父母。何況,他年少封侯,雖是少不了人追捧,但或許也少不了人眼熱。若不謹言慎行,倘使疏漏失禮之處被有心之人刻意放大,難免會為他招來禍端。”
夏鳳兮輕輕頜首,道:“我明白你的顧慮,我會看顧他的。”
日頭漸漸西斜,考核已畢的學子們三三五五地回去了。寧靜而和煦的夕陽曬在空無一人的箭道上,愈發顯得空蕩蕩的。
蘇漁看著那些散落在槕子上、尚未來得及收起的弓箭,不覺便有些技癢。
她走下去隨便揀了把弓,搭上三支長箭,用力拉圓弓弦,瞄準了靶心,鬆了手,長箭便疾飛而去。
中間一支正中紅心,另兩支則分別射在了兩旁數步開外的箭靶上。但許是有些手生,兼因氣力不足,那兩支均有些偏離了靶心,讓她頗為惋惜。然而如此,已是極為漂亮了。
夏鳳兮看去,不覺稱讚:“蘇漁,你真是深藏不露。”
蘇漁不禁微微地笑了,回頭看他:“好久沒碰過這些,有些生疏了。”
夏鳳兮道:“再過幾個月,便是秋狩了,到時候你與我一同去獵場吧。”
蘇漁拉住他的手,笑著答應:“好啊,若論箭術,我想我大概還不至於讓殿下丟臉。”
她放下弓箭,與他一道向外走去。此刻的人群已散盡了,她便也不掩心中的好奇,一面走一面舉目張望著國子學的門樓建築、一草一木。
這裡便是匯聚了京城世家子弟和各地舉拔來的賢才的高等學府,一匾一額盡顯書香濃郁,抱柱對聯皆是底蘊深厚,矗立於庭中的老榕樹粗壯挺拔,需得三四人方能合抱得過來,不知已於這莊重而幽深的學院之內靜靜生長了幾百年。
可惜她小時候沒能在這樣的地方讀過書。
她如此想著,不禁問他:“殿下,你小時候也在這裡讀過書嗎?”
夏鳳兮道:“沒有,我小時候在弘文館讀過幾年書。”
蘇漁問:“弘文館?”
夏鳳兮道:“弘文館只是皇子、宗親及其伴讀讀書的地方,故而不及國子監廣為人知。”
她對他的事總是有著許多的好奇,便問:“那你小時候的伴讀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