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夫人笑道:“紅口白舌地造謠人身世,老婦不怕被雷劈了?這是千真萬真的,傅小姐若不信,打發個人到桐陵去打聽打聽,當年那些蘇家老宅裡舊奴們,怕是個個都知曉的。
“不過,說來也奇怪,二弟夫婦收養蘇漁幾年後,二弟妹竟忽然有了身孕。蘇炎和蘇蝶確是他們的親生骨肉,蘇漁卻不是。想當年,蘇漁在襁褓中被二弟夫婦抱入蘇府的時候,背地裡議論她身世的人可不少,總是我們那二弟是個不明事理的糊塗人,非要護著那小野種,三令五申那就是他們夫妻的親生女兒,是蘇家二房的大小姐,嚴禁家下人亂說她的閒話。
“當時老爺子也還在世,偏偏也很疼那小野種——也不奇怪,老爺子從來只會偏心老二他們家——不僅允許二弟將她的名字寫上族譜,甚至待她比幾個親孫女兒還好。連她的字,都是老爺子手把手地教的。下人們最會看上面人的臉色了,見是如此,自然也都不敢再多嘴多舌了。
“何況我們那二弟是個出了名的暴脾氣,又是個成日在戰場上廝殺的武將,誰若傷他妻女,他敢和人拼命。慢慢地,也就沒人敢提了。恐怕連蘇漁自己,都是不知情的。”
傅瑛不禁問道:“那蘇漁原本是哪家的女兒?她的親生父母是什麼身份,蘇夫人可知情嗎?”
蘇夫人笑道:“她的親生父母是誰,恐怕也就只有我們那早到了地下的二弟和二弟妹才知道了。”她端起茶盞,慢慢地喝了一口,“不過,旁人心裡,其實也是門兒清的。”
她說到這裡,卻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不再往下說了。
傅瑛便問:“蘇夫人是有何難言之隱嗎?”
蘇夫人面有赧色,道:“說來真是家門不幸。傅小姐若是要問,老婦不也敢隱瞞,只是怕那些腌臢事,汙了傅小姐的清聽。”
傅瑛忙道:“蘇夫人請講。”
蘇夫人猶豫片刻,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傾身向前,將那些傳聞一五一十地低聲告訴了她。
傅瑛聽她說畢,不禁大驚失色,問:“當真嗎?”
蘇夫人苦笑道:“可不是麼。當時也有不少族人紛紛勸說二弟,不如便將蘇漁的真實身世公諸於眾,也免了眾人明裡暗裡的胡亂猜疑,反而不美。可是二弟卻始終一口咬定,蘇漁只是他與他夫人的女兒,對於她的親生父母究竟是何身份,從來閉口不提。倘若不是那樣,何至於這般諱莫如深!人家都說,我們那二弟和二弟妹是想要孩子想瘋了,什麼人家的種兒都敢養。那樣血統的小雜種,竟也當作自家女兒一樣珍愛有加!”
她說著,又搖頭嘆氣:“可惜那丫頭到底是繼承了她親生爹孃的卑汙血脈,縱使自幼被二弟夫婦當作侯門淑女一般教養,卻還是改不了骨血裡帶來的輕薄浮蕩,小小年紀便揹著父母長輩與情郎在外鬼混,做出種種有辱門楣的下流勾當。”
傅瑛驚訝:“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