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膳,有婢女送上湯藥,卻是兩碗。
夏鳳兮問:“這是?”
蘇漁笑吟吟地接過一碗,道:“是我讓人準備了兩份。殿下,我陪你一起吃藥吧。”
夏鳳兮道:“別胡鬧。”他伸手,示意她把多餘的那一碗給他。
蘇漁才不給他,只笑著道:“我想嘗一嘗嘛。”
夏鳳兮道:“這滋味可不好。”
蘇漁見他想要拿走她面前的碗,忙伸手護住,道:“苦怎麼了?人間百味,酸甜苦辣,總是要嘗的嘛。”
夏鳳兮卻道:“你在我身邊,不用吃苦。”
蘇漁怔了一下,由得他把她面前的藥碗端走了。
她看著他將苦藥盡數倒進了水鑑裡,才慢慢回過神來,卻覺心跳莫名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她沒了藥,只能看著他自己吃藥了。
清晨的日光穿過枝葉,投下一地斑駁的光影,也照得他俊美無儔的面孔愈發容色如雪。
她明明早在心中發誓,要愛惜他、保護他,怎的卻又成了這樣?而她竟連與他同甘共苦也不能夠。
她心中有些酸,也有些澀,不成滋味,看得他吃過了藥,便起身要吻他。
而他卻輕輕別過臉,避開了。
蘇漁微怔,聽他低聲解釋:“別把病氣過給你。”
他這樣說,她就非要親他不可了。
她撫過他的下頜,強硬地低頭欲吻。分明她從小到大都那樣討厭吃藥,可此刻他身上淡淡清苦的草藥氣息,卻讓她覺得那樣好聞,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更多。
她也覺得她似乎有些太壞了,竟然趁著他生病虛弱的時候,這樣地欺負他。
可這愧疚的小火苗還沒升起,就一下子熄滅了。
他縱病著,力氣也比她大得多,一手牽制住了她作亂的手,制止了她的動作。
他道:“不行。”
她費了半天的勁,卻反被人制住了,頗有些失望,也有些不死心,眼巴巴地看著他。
他卻鐵面無情地重申:“絕對不行。”
她當了回壞人,還沒幹成壞事,就被緝拿了,只得嘆了口氣,道:“不行就不行吧,你且放開我。”
夏鳳兮鬆了手。
他見她沒能如願以償,當真有幾分愀然不樂的模樣,又有些心軟了。他猶豫了一下,低聲哄:“等我好了,都隨你,好麼?”
蘇漁頓時高興起來了,笑著答應:“好!”
她回身進了屋,拿了蜜餞、松子糖,又倒了水,都獻寶似的堆到了他面前,笑著道:“苦不苦啊?喝水嗎?還有表姐昨日從七灘城帶來的松子糖,很甜的,你嘗一嘗。”
夏鳳兮剝了顆松子糖給她,自己也嚐了一顆。
蘇漁笑著接過,心道雖沒能與他共苦,同甘也不錯。她說到表姐,便想到了昨天的事,道:“對了,昨天的事,殿下誤會了,我並沒想留在表姐府上。”
夏鳳兮沒看她,只淡淡道:“你想留便留了,何須與我解釋。”
蘇漁笑道:“可是殿下臉上分明寫著:如果你不和我解釋,你就完了。”
夏鳳兮臉色微微僵了一下,沒有說話。
蘇漁便笑著道:“昨天的事,我該先和殿下道歉。我小睡了一會兒,醒來就已經到黃昏了,回來得晚了,對不起。表姐讓人傳話我會留宿宜園,這件事我不知情,不是我的意思。”
夏鳳兮聽出不對,問:“你小睡了一會兒?”
蘇漁道:“是啊。”她語氣誠懇,“我也不知怎麼,忽然就很困,連你何時離開宜園的,我都不知道呢。”
夏鳳兮忙問:“那你可有其他不適?昨日剛醒來時,感覺有什麼異樣嗎?”
蘇漁聽得莫名其妙,道:“沒有啊,就是在宜園睡了一個下午而已。”
夏鳳兮聽她如此說,稍稍放心,想那李瑤章應當也不至於對她用什麼過分的藥,又問:“你昨日在宜園吃什麼了?或是,有什麼特別的薰香?”
蘇漁回想了一會兒,道:“我沒有吃什麼,但是表姐臥房裡的薰香,是我沒聞過的氣味。”她不解其意,問,“怎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