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金吾忙請罪:“臣知錯。皆因臣近日身體抱恙,精神不濟,下面人未免心生懈怠,一時疏忽,未及細查,便輕信了民間舉告之詞。臣已申飭過他們,也命他們釋放了在押百姓。都是臣管束無能之過,還請殿下寬恕。”
夏鳳兮冷然道:“執金吾不必拿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來搪塞本王,如此無視聖諭,於天子腳下倒行逆施,其後必有緣故,多半是權財交易,可知汙垢藏於細處。”
執金吾見他洞察如鷹,言語一針見血,不敢再含糊其辭以對,跪道:“殿下慧眼如炬,是臣愚鈍。請殿下容臣幾日時間,待臣回去之後,將執金吾府上下徹查清楚,疏漏出於何處、貪汙瀆職者何人、情節如何,必給殿下一個明確的答覆。右扶風府、以及文字獄關聯的案子,也將組織人等慎重核查,不使一人含冤入獄,還百姓以清明。”
才見那人矜貴俊美的面容緩和了些許,命道:“湛盧,這些日子你便留在執金吾府,協助馮大人調查清楚。”
湛盧應道:“是。”
執金吾也應了是,又道:“還請郎中不吝賜教。”
湛盧低頭道:“不敢,卑職自當盡心盡力。”
夏鳳兮道:“執金吾負責京城治安多年,向來業業兢兢,本王自然是相信執金吾的忠心的,也相信執金吾有能力執掌三輔、肅清不正之風。但若執金吾力有不逮,也只能上達天聽,令廷尉府從旁協理了。”
這一番話可謂是剛柔並濟,一面是安撫,一面又是壓力。
執金吾忙道:“是,臣自當盡心竭力,不負聖恩,也不辜負楚王殿下的期望。”
蘇漁與眾人在明德院門口等了許久,太陽西斜的時候,終於等到官府的人把柳若歡送了回來。
楊青青終於見到妹子,又是高興又是擔心,忙迎上前去拉著她的手問長問短。姐妹二人又再三向蘇漁道謝。
柳若歡看向蘇漁的目光裡滿是崇拜:“聽說是蘇姐姐救了我?好厲害!蘇姐姐還會寫狀子?這天底下的事,還有蘇姐姐不會的嗎?蘇姐夫可真是好大的福氣!”
蘇漁聽她如此說,不禁笑了,道:“多謝你的誇獎。不過,我覺得我也很有福氣呢。”
眾人一同回身進了院門。
雲珠得意洋洋,忍不住要炫耀,從後面扯了扯柳若歡的衣袖,悄悄對她說:“你這是還沒見過我們家姑爺,要是見過我們家姑爺的神仙人品,就知道‘絕配’這兩個字怎麼寫了!”
說畢,昂著頭進去了。
柳若歡看著她的背影,詫異了一會兒,搖頭笑了:“一個一個都這麼說,倒讓我也好奇了。”
日頭一寸一寸地偏西,有不知名的鳥兒在明德院外的枝頭上嚦嚦鳴叫,清脆好聽。
樹蔭下的馬車裡,夏鳳兮一本《三略》翻過一半,才聽得車外又有了動靜。
他合上書冊,見車簾從外被人撩開,露出車下那一張清麗出塵的少女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