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經歷了一次夏蟬冬雪的輪迴,不忍卒聞的鞭聲終於停了下來,大殿歸於沉寂。
蘇漁緊繃的身體乍然放鬆,竟覺眼前一晃,險些跌在地上。
她顧不得別的,上前拉住夏鳳兮,著意看他的臉色。淚水在她眼中滾來滾去,將眼前的人也暈染得忽遠又忽近,模糊而不分明起來。
她低下頭,幾度強抑住喉中的哽意,良久,才勉強開了口:“對不起,對不起。”
夏鳳兮雖看不清她的神色,卻覺她拉著自己手臂的手竟在不住地顫抖,心內不覺甚為憐惜。
他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手背,語氣低柔地道:“好了,別擔心,一點兒也不疼。”
他越是這樣說,偏偏她就越是忍不住眼淚了。如同決堤的洪水般,不能自抑地越過眼眶,難耐地落了下來。
皇帝終於開了口,道:“送蘇側妃回去。鳳兮,朕有話要問你。”
待到眾人皆退下了,大殿上只剩下了皇帝和夏鳳兮二人,皇帝才道:“阿鳳,朕不明白。自從蘇漁和齊孝然在西華門見面,朕便命人調查了齊孝然,知道了他二人之前的婚約。
“朕不相信,這件事你會不知情。朕更不相信,你明知如此,卻還允許他二人接二連三的見面。第一次,你替她遮掩,朕想,這其中或許有朕不瞭解的關節。不痴不聾,不做家翁。朕亦不願干涉你的私事,以為你會處理好。
“可是昨晚,竟又發生這樣出格的事。你倒也聰明,知道一早讓人把風聲壓下來,若不然傳得京城沸沸揚揚,朝野非議、不可收場,便是你想留她也難。只是你這聰明,怕是用錯了地方吧!
“你對她如此專心無二,卻縱容她這般地朝秦暮楚,踐踏你的感情,你卻還要費盡心機地替他們善後。朕真是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夏鳳兮卻道:“大哥誤會了,蘇漁對齊孝然並無男女私情,這點我可以保證。”
皇帝微微揚了一下唇角,道:“也是,成日對著你,還能牽掛別的男人——除非她有眼無珠。”他頓了一頓,問:“那齊孝然呢?你想讓朕如何處死他?”
夏鳳兮道:“大哥要處死他?”
皇帝見他似有反對之意,不由得輕皺起眉頭,道:“怎麼,蘇漁你護著,難道齊孝然你也要護著?”
夏鳳兮只道:“我不想枉殺無辜之人。”
皇帝哂道:“無辜?他們曾經有過婚約,如今已然陌路,卻還不顧忌諱多番見面。若非郎有情妾有意,至少也該有一人念念不忘。不然,為何藕斷絲連?既然你願意相信蘇漁,那便是齊孝然糾纏不休。如此,哪裡算得上無辜?”
夏鳳兮沒有說話。
皇帝便笑了笑,道:“怎麼,朕說錯了?難不成是你的側妃對那人留有餘情?”
夏鳳兮道:“不關蘇漁的事。”
他頓了一頓,道:“大哥,以後您有什麼事,直接和我說,不要找蘇漁。我知道,也許我執意要她做我的嫡妃,讓您對她有一些意見,但那是我的意思,和她沒關係。今天的事,更是一個誤會。她是一個非常善良、非常單純的姑娘,如果您不能公正地看待她,就不要再見她了。我的私事,不需要大哥插手。”
皇帝本是故意出言調侃,他這個弟弟自幼年起便穩重得過分,難得露出幾分情緒。如今見他每每遇到和他那側妃有關的事,便格外緊張起來,現出些少年性子,遂忍不住要逗一逗他。但見他當真如此著急,又不禁有些不悅。
皇帝扯了扯唇角,道:“你不用這麼緊張。放心,你放在心上的人,朕不會真的動。”
他說著,亦有幾分無奈,稍稍放緩了語氣,道:“好了,你也長大了,以後你的事,朕不管了就是。至於齊孝然,覬覦親王內眷,本就是死罪。你也不必再替他求情了。”
夏鳳兮卻道:“大哥,他們不會再見面了,就留齊孝然一條命吧。”
皇帝不解,道:“阿鳳,朕真是越來越不明白你了。那人擺明了不知天高地厚,要搶你的女人。朕以為依你的性子,斷乎不會放過他。”
夏鳳兮道:“是我的,沒人搶得走。我不需要用這種方式贏他。”
皇帝看了他一會兒,才輕輕開口問:“你該不會是為了蘇漁,所以替齊孝然求情吧?”
夏鳳兮被他說破心事,下意識移開目光,卻道:“怎會。”
皇帝將他心虛的模樣收在眼底,不禁又是生氣又是心疼,口氣也不由得嚴峻了幾分,道:“他們曾經是未婚夫妻,而如今蘇漁已是你的妾室,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