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漁對於宮闈之事瞭解不多,但云珠卻素來頗為熱衷這些坊間小道新聞,她既下定了決心,便請教於她。
雲珠聽到她問,很是詫異,笑:“小姐怎麼突然打聽起越王殿下和楚王殿下?難不成小姐變心了,不喜歡齊公子了?”
蘇漁誠實地與她道:“雲珠,我不瞞你,我確有別的打算。”
她不想嫁給夏江楚,那個曾經虐殺了她的未婚夫、又囚禁了她百般折辱的人。
齊孝然幫不了她,伯父伯母不會願意幫她,能在魏王的重壓下庇護她的人,大約只有聖上和其他幾位親王了。
她慢慢與她解釋:“我和孝然哥哥雖不是兩心相悅的戀侶,但既有父親遺命,我亦願與他成為舉案齊眉的夫妻。可是如今我雙親不在,婚事全憑伯父伯母做主。孝然哥哥雖好,可我伯父伯母向來心氣極高,怕是看不上普通官吏的門第。既然如此,與其任人宰割,不如先發制人。雲珠,我是想嫁給親王,為側妃為孺人,如何都好,但求保全自身,照應弟妹。”
雲珠聽她如此說,皺起眉來,想了想,道:“小姐說得有道理,侯爺和夫人都是嫌貧愛富的人,老早就勸著小姐取消和齊公子的婚事了,小姐是該早做打算。”她一邊說,一邊仔細地回想,想了一會兒,認真地道:“小姐既然想嫁給親王,那就嫁給楚王殿下吧。”
蘇漁道:“楚王殿下?”
雲珠笑道:“是啊,楚王殿下年紀又輕、相貌又美,之前我在街上遠遠見過一次楚王殿下。小姐,我不騙你,楚王殿下當真生得和仙人一般,一條街的姑娘們眼睛都看直了。小姐也是絕色的美人,和楚王殿下正好是一對璧人。”
蘇漁道:“滿街的姑娘都看直了眼,卻沒有一人能走到他身邊,可知此人如同凌霄花一般,不好攀折。”
雲珠嚷道:“那是她們,小姐和她們不一樣,小姐是最最難得的美人,任是鐵石心腸見了,也要動心的。”
蘇漁微微怔了一下,若是以前聽人誇讚美貌,饒是聽得多了,心頭也難免有幾分甜絲絲的,而到了此時,卻只剩下苦澀了。擁有絕世的容貌,卻沒有足以自保的能力,才是這世上最為可悲之事。
卻聽雲珠忽地提高了聲音:“總之,無論如何,絕對不能嫁給魏王殿下!那可是出了名的荒唐王爺,聽說他第一個王妃就是活活被他氣死的,上個月有個姬妾不知道怎麼惹他不高興了,還被他賣到勾欄裡去呢。小姐,你想想,若是你嫁到了魏王府,那和跳進了火坑有什麼區別?”
蘇漁知道,她伯父伯母也知道,可這就是他們為她安排的、接下來的命運。
她掩住眼中複雜的情緒,看著對面的人微微笑了一下,道:“好了,雲珠,謝謝你,你讓我自己想一想可以嗎?”
當今聖上年方而立,有四個兄弟,其中一個已被圈禁,其餘三位皆封了親王,夏江楚便是其中之一。
雲珠口中的楚王殿下蘇漁尚未見過,只聽聞其生得芝蘭玉樹、俊美無儔,惜乎性子寡冷了些,似乎不是很好接近。據說他不滿三歲便失了生母,是聖上一手教養長大,故而最得聖上寵愛。
依稀記得在那個夢中,伯父一心想要將堂姐蘇雅然獻與楚王夏鳳兮為側妃,不過直到那場夢結束,似乎還未能如願。
至於越王殿下夏槿之,蘇漁倒是有幸見過一面,委實是潔白鬱美、風度端華的俊雅貴公子,性情亦是溫文有禮,與他同父異母的兄長夏江楚竟是截然相反。
可惜這位越王殿下自幼身體病弱,故而深居簡出、少理政事,與他鋒芒畢露的其他兄弟們相比,可謂晦暗得多了。
她想了一會兒,忽覺自己有些可笑。這種事,又哪裡是由得她選擇的呢?只要不是魏王,是誰都好。不論哪位親王肯垂憐她,她都謝天謝地了。
蘇漁斂起思緒,看向雲珠,微笑著道:“外面要下雨了,雲珠,把外面的花搬進來兩盆吧。”
雲珠道:“好。”
她答應著,去外面拿了兩盆花進來,還欲再去搬,蘇漁卻制止了她:“兩盆就夠了。”又道:“雲珠,你關上門在外面守著,說我正在休息,誰來了都不要讓他進來。”
雲珠有些不太明白,卻還是答應道:“好。”
蘇漁看著雲珠出去,將門關上了,便將荔枝一粒一粒剝開,將果肉埋進了花盆的土裡,果皮和果核留在了桌子上。她剝了一會兒,看果皮和果核已有了一小堆,便停了手,將雲珠叫了進來。
蘇漁道:“我有些不太舒服,你去幫我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