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過嗎?
他也不知道。
他沒有見過她,沒有和她說過話,不知她姓名、年紀、容貌。
與其說是喜歡,更像是一種執念。
她救了他,留信約他相見,卻從此再也不見,成為他心中的一樁遺憾,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蘇漁眼眶燙得厲害,她覺得自己好似那隻撲火的蛾,明知是萬劫不復,卻硬要奮不顧身。
她追問道:“殿下為何不回答我?”
夏鳳兮只得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蘇漁慘淡地笑了一下,道:“是嗎。殿下,請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夏鳳兮道:“蘇漁。”他想要抓住些什麼,卻什麼也抓不住,只覺心中堵得難受。他微微垂下眼瞼,站起身來,輕輕道:“好,你休息吧。”
門被關上了,蘇漁忍不住去探尋那個答案。那個她問了夏鳳兮,卻沒有得到回答的答案——他昨夜究竟去了哪裡?
昨日,他遇到了他喜歡了三年,也思念了三年的姑娘,而且那位姑娘,也同樣愛慕著他。
當晚,他一反常態地徹夜未歸。
直到次日,方才帶著一身掩不住的疲倦、與陌生的薰香氣息回來。
甚至,他完全可以料想,自己該是多麼焦灼地等待著他,回府後,卻先回了瓊華殿,換了衣服後方才來見她。
而在自己問起他昨夜的去處的時候,更是少有的露出了猶豫之色。
這是為什麼?
他昨夜去了哪裡?
他想要掩飾的又是什麼?
蘇漁一遍又一遍地想,卻找不到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
除了那一個。
蘇漁不由得苦笑,還能是什麼呢?還會是什麼呢?答案已經昭然若揭了,她還想逃避到什麼時候呢?
她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他明明已經和別人在一起了,回來後還能若無其事地與自己裝作一對恩愛夫妻。
又或者,這些對於他而言,根本就不是問題。三妻四妾,本就是親王的常態。自己也不過是一個區區的側妃,他以後還會有嫡妃,那才是他名正言順的妻,還會有許多夫人、孺人。不都是如此嗎。
她早該明白才是。
她輕輕抓住了心口,什麼都明白,無奈這兒疼得很。
她想,他今日沒有把蘇溫然的事與她攤牌,大約只是可憐她染了風寒神情懨懨。如此說來,他還真是溫柔。
只是他如今的溫柔,更像是一把刀子,一刀一刀剜在她心上,比之魏王的折辱和謾罵還要殘忍幾分,讓她痛難自抑,卻又放不開手。
她抬起手遮住了溼漉漉的眼睛,倒寧可他對她壞一點,讓她不必眷戀這份溫暖,不必產生又有了家的錯覺,不必沉溺於這虛無縹緲的美夢,不必絞盡腦汁地自欺欺人,像個可憐又可笑的傻瓜。
瓊華殿中,樊燾前來稟道:“殿下,蘇四小姐求見。”
夏鳳兮不由得皺一皺眉,道:“她怎麼來了。”頓了一頓,道:“讓她進來。”
不多時,便見蘇溫然走了進來,拜道:“臣女蘇溫然給楚王殿下請安。”
夏鳳兮道:“起來。”
蘇溫然站了起來,道:“謝殿下。”
夏鳳兮問:“你有何事?”
蘇溫然向後看了一眼,她的侍女便上前走了一步。
蘇溫然自那侍女手中接過食籃,低頭回道:“如今蓮花也開了,臣女便親手做了這道蓮花酥。在桐陵,每至這個季節,家家戶戶都會自制蓮花酥,作為日常的點心。不過這在京城,卻很是少見。殿下且嘗一嘗,臣女的手藝可還合您的心意。”
她說著,將食籃遞給了一旁的樊燾。樊燾怔了一下,便接過了。
夏鳳兮道:“你來便為此事?”他語氣愈發冷了幾分。
蘇溫然微微一怔,抬眼看向夏鳳兮,那人姿容氣度極為高雅出色,卻有令人高不可攀的威儀,端的是美玉無瑕。
她不敢再多看,低下頭去。這位主子實在是好看得不像話,雖是一眼,便也令人心跳不止。她突然想,便他不是身份高貴的親王,哪怕是販夫走卒,只要能隨在他左右,她也是肯的。
蘇溫然心念如潮,她低著頭小聲道:“莫不是殿下不喜歡嗎?”
夏鳳兮沒有回答,只道:“你回去罷。”
他語氣如常冷淡,而她卻聽出了幾分不悅之意。
她不敢再多言,只得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