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夫人聽不明白,道:“我的兒,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
蘇溫然笑道:“娘,這件事我和您解釋不清楚,總之您相信女兒,女兒一定會讓您揚眉吐氣的。”
等到將太府寺諸務處理完畢,章程送往大內的時候,已是二更時分。夜深清寂,路上行人更是寥寥。
回到瓊華殿,便見月色昏幽,斜照進這寂闊的殿內。有古琴之聲不疾不徐地響起,松沉而曠遠,頗有幾分“青山隱隱水迢迢”的恬淡之意。
吳侑看向夏鳳兮,興許是琉璃燈的錯覺,他只覺他們主子那張俊極雅極的面上有了幾分柔和之色,聽他命道:“退下吧。”
夏鳳兮走入殿中,便有云珠並幾個婢女上前欲要請安。夏鳳兮抬手止住她們,他停在內殿門口,看著那人姣好的背影,聽她彈一曲《春陽》。
恍惚間,眼前這個身影,與心底某個模糊的影子重疊在了一起。彷彿回到了三年前,他昏睡不醒的那些日子。
夏鳳兮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微微一訝。他皺一皺眉,阻止自己將眼前之人與其他人扯在一起。
蘇漁感覺到身後之人,轉身看到夏鳳兮,不覺歡喜,迎上前去,笑道:“殿下,你回來了。”
夏鳳兮道:“怎麼還不睡。”
蘇漁笑道:“殿下近來如此辛苦,我不能為殿下做些什麼,只能在這裡等著殿下回來了。”
夏鳳兮聽著,眸中不覺含了淺淺的笑意,口中卻道:“以後這麼晚,不用等我。”
蘇漁上前服侍他更了衣,又命婢女將琴且搬出去。
夏鳳兮低眸看向桌上的桔梗花,卻見有一片葉子有了些萎黃之意,眼中掠過一絲不快,道:“蠢才,連個花也養不好。”
話音剛落,殿裡殿外的婢僕便跪了一地,道:“奴才無能。”
夏鳳兮命:“召花師過來。”
卻聽得“哎”了一聲,蘇漁走了過來,她低頭看了看花,又笑著看他,柔聲勸道:“何必呢,殿下。今日不謝,來日也是要謝的,隨它去吧。殿下既喜歡白桔梗,以後每年入夏至暮夏,只要我在,殿下窗前,日日都有不敗的桔梗花。”
夏鳳兮沒說什麼,他唇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了幾分,道:“都下去吧。”
婢僕們皆應聲退下了。
殿內只餘下了他二人,夏鳳兮向蘇漁道:“對了,還有一事,我想與你商量。”
蘇漁問:“什麼事?”
夏鳳兮道:“明日便是歸寧之日,你可有何想法?”
彼時賜婚之夜,他確有些情緒,如今想來,實在覺得委屈了她。歸寧之日,必要讓她稱心如意。
蘇漁聽了這話,神色卻不禁黯了一黯,她道:“倘我說我不想回去,殿下可會覺得我不孝?可自從父親母親過世後,蘇府對我而言,就再不是家了。”
夏鳳兮看著她,眼中不覺微微帶了些憐惜,問:“蘇漁,那些年,你可受委屈了?”
蘇漁道:“伯父伯母對我們,的確算不得太好。可是三年來,伯父伯母到底給了我和弟弟妹妹一個家,他們對我的照顧,我也一直記在心裡。如今我已嫁給殿下,過去的恩恩怨怨,就讓它們過去吧。我想都放下了。”
夏鳳兮道:“既然如此,那我們明日,便不回蘇府了。”
蘇漁抬頭看向他,道:“殿下可以不去,但若我不回去,怕是於禮不合。”
夏鳳兮眸光冷了一下,道:“無妨。你既不把那裡當成家,那裡便不再是你的家。明日,我和你一起,去拜祭岳父岳母。”
蘇漁微微一愣,便笑了起來,道:“好,父親母親看到殿下,一定會很高興的。”她笑著,卻忍不住落了淚。
夏鳳兮將她攬入懷中,輕輕揉了揉她的長髮,柔聲慰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