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什麼也沒有說,徑自推門出去了。
蘇漁不自覺轉過目光,看向他離去的方向,一直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門外。
明朗的日光照下來,曬在盛夏天開得正繁茂的繡球花上,而她那雙美麗的眼眸中,卻是漸漸黯淡了下來。
她不算是一個任性的人,更不喜歡冷戰。尤其對於他,她願意好言好語地哄著他,她不願意看到她心愛丈夫的面上,有一絲一毫的不悅。
但是,她也有她所在意的事。
她最介意的就是他心中曾經有過一個蘇溫然,可他卻告訴她,他揹著她和那人見了面。
她最害怕的就是齊孝然再次因她而身遭不測,她更不願意她與他的感情,被蒙上一層人命的陰霾,可他卻對齊孝然動了殺心。
她最無奈的就是與他身份的差距,讓她不敢奢望成為與他攜手一生的妻子,只敢懷揣無望的愛,期許與他走過一程。
她心中本就不會有第二個人。倘若可以,她當然也希望一直一直地在他身邊。
這些要求本不必他說,她也會做到。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她愛他。可他卻利用親王的權勢,來逼迫她。
她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坐著,便覺有說不出的難過一層又一層地湧上心頭。
她想起雲珠曾經苦口婆心地勸她:“殿下待您,已經是很好很好了。您呀,也多順著殿下一點兒,不要再惹殿下不高興了。如今您在這世上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殿下了。只有哄得殿下長長久久地寵愛您,您的日子才會過得好啊。”
忽而又想起齊孝然昨夜的話:“像他們這些唯我獨尊的天潢貴胄,根本就沒有心。對他們而言,女人,不過是玩物罷了。你順著他,他便寵你幾分;若你逆著他,他會馬上把你拋到一邊,換下一個聽話的。他們根本就不會懂得,如何尊重和珍惜一個人!”
她卻忍不住皺起眉頭,不是這樣的。
愛是不折不彎白楊木,是兩心相許與相憐。丟了這一份尊重,失了這一份平等,便是一方的佔有和另一方的淪為玩物。那不是愛。
她知道,對於高高在上的親王,她沒有資格說這些。但是,對於她的愛人,她卻不能不在意。
卻聽門外有侍女的請安聲響起:“側妃娘娘。”
蘇漁按下心緒如麻,命道:“進來。”
見瑜寧帶了兩名小婢入內,卻先斂衽下拜,向她請罪:“不知娘娘醒了,奴婢等伺候來遲,還請娘娘恕罪。”
蘇漁道:“起來。”又覺有幾分納悶,問:“我並沒有叫人,你怎知我醒了?”
瑜寧回道:“是殿下吩咐。”
她說著,往後示意了一眼,便有託著茶案的小婢趨步向前。
瑜寧執起銅胎掐絲琺琅茶壺,斟上一杯新茶,恭然道:“娘娘昨夜回來得晚,想來夜裡也沒睡太好吧。這是早晨新泡的枸杞紅棗茶,有益氣安神之用,娘娘試一試溫度可還正好?”
蘇漁接過茶杯,杯身熨燙著她的指腹,恰到好處的溫熱。她怔了一下,卻恍然明白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