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侑低著頭,回道:“是,已經戌時三刻了。”
湛盧看了一眼夏鳳兮的臉色,將木匣從吳侑手上接了過來,勸道:“殿下,如今盛夏,天黑得晚,興許娘娘沒留意到時辰。不然,屬下把這個送去給側妃娘娘吧。”
夏鳳兮卻道:“不必,扔了吧。”
他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情緒,轉身入了王府,吳侑等人也隨著跟了進去。
湛盧看著他進去了,忙壓低聲音向身後之人吩咐:“新珷,快去催一催阿鳴,讓他勸著側妃娘娘早些回府。否則,會出大事的,快!”
那人答應著,去了。
湛盧便也入了王府,心中卻到底有幾分忿然了。身為親王內眷,赴外男私邸探病,已是聞所未聞之事,竟然逗留至入夜仍舊不歸,這也實在太過火了。所謂恃寵而驕,大抵便是如此吧。
夜漸漸深了,蘇漁心中也愈發焦躁了。
她答應等齊孝然醒來再離開,不想食言,可也不能就這樣一直乾等下去。
窗外的明月已是高高升起,她再也忍不住了,走到齊孝然身旁,輕輕推了推他,喚道:“孝然哥哥。”
卻不覺微微一怔,她手下的肌膚,竟仍是那樣火燙。
她不禁皺起眉頭,太醫所開的藥,竟是一點效用都沒起嗎?
她轉頭看向桌上那空空的藥碗,心中便起了疑。這一碗藥,是齊孝然讓她去取卷軸後才服下的。
她環顧四周,見窗臺上有一個花盆,便走過去,捻起些土壤來嗅了一嗅。那土早已是乾透了,卻還是能聞到淡淡的藥草氣味。
她眼中不覺冷了一冷,回頭看向床上之人,見他似乎又是極快地動了一下,便道:“別裝了。”她頓了一頓,淡淡道:“孝然哥哥,其實你早在黃昏時分,便已經醒了吧。我竟還以為,是我看錯了。”
齊孝然微微有些尷尬,只得睜開了眼睛。他聽她的聲音是少有的冷淡,不禁有些不安,問:“你生氣了?”
蘇漁只問:“為什麼把藥倒掉?”
齊孝然看向她,道:“對不起,我就是想讓你多陪我一會兒。”
蘇漁幾乎要被他氣笑了,道:“又燒了一天,舒服了?”
齊孝然像個犯錯的孩子似的看著她,道:“你別生氣。蘇漁妹妹,我知道,你是關心我。”
蘇漁道:“你自己的身體,你不愛惜。別人說再多,都沒用。”她不欲再與他多言,只道:“我該走了。”
她說著,轉身欲推門而出,卻被人一把扯住了衣袖。
回頭看去,卻見齊孝然不知何時從床上跳了下來,緊拉住她的袖子不放,道:“別走。”
蘇漁心中甚為不悅,但見他滿面憔悴病色,又實在可憐,不由得嘆了口氣,問:“你還想做什麼?”
齊孝然哀求道:“再陪我一會兒吧。”
蘇漁見他如此痴纏,不禁有些厭煩,心知她若再有一分不忍,那便是沒完沒了。
她用力甩開袖子,冷了語氣,道:“太晚了,你休息吧。”
轉身欲走,卻見齊孝然眼疾手快,一把將鎖從門內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