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已是走到了酒肆門口,卻見酒肆裡的客人正紛紛往外走,轉眼間,裡面已是一個客人也沒有了。
蘇漁看了一眼候在門口的佩玖,咦了一聲,問夏鳳兮:“他們怎麼都走了?”
夏鳳兮道:“我不喜歡吵鬧。”
蘇漁笑道:“是不是有些霸道了?”
夏鳳兮卻道:“他們都是自願的。”
蘇漁自是不信,但見那些走出來的客人果然並無忿色,甚至還有一兩個人面上帶了些欣悅之色,便知他所言不假。但想這些人因為他們的到來,飯吃到一半就要離開,到底有些過意不去,微笑著勸:“殿下,何必如此呢?”
“習慣。”他看了她一眼,語氣不自覺地放輕了兩分,“你不喜歡,下次不這樣了便是。”
早有店小二殷勤地迎了上來,躬身笑著問:“二位客官要吃些什麼?”
蘇漁在馬車上顛簸了半天,現下哪有什麼胃口,但既然已經來了,也不想掃了他的興致,便選了個清淡的,道:“來碗陽春麵吧。”
夏鳳兮問:“還有呢?”
蘇漁道:“沒有了,你點吧。”
夏鳳兮似乎不是很滿意,卻也沒說什麼,他掃了一眼牆上掛著的二三十張木牌,道:“全部。”
蘇漁幾乎是被嗆了一下,小聲問他:“太多了吧?”
夏鳳兮道:“不多,也許哪個你喜歡呢。”
店小二早已是笑容滿面,一迭聲地道:“好好好,客官請稍等,馬上就來!”
“少放些醋。”夏鳳兮又補充了一句,他狀似無意地輕睨了蘇漁一眼,“我從來不喜歡吃醋。”
蘇漁一怔,才反應過來,原來他還惦記著她剛剛說他吃醋云云的話呢,不覺有些好笑,忍不住低頭莞爾。
而等到飯菜一樣樣端了上來,堆滿了整張桌子,蘇漁就笑不出來了。這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縱使他不心疼,她也要替他心疼了。
她只得在心中安慰自己:“算了,算了,他開心就好。反正像他這樣金尊玉貴的大少爺,也不差這點兒銀子。”
想雖是這麼想,心疼卻仍是難免的,她到底是皺了皺眉頭,嘆:“殿下,這也太浪費了。”
夏鳳兮正挑著些看起來可口的菜色往她面前放,聽她這樣說,愈發將盤盤碟碟都堆在了她的面前,輕聲勸:“那多吃些,就不是浪費了。”
蘇漁知他關心之意,心中不免感動,但看著這滿桌的飯菜,亦不覺有些負擔了,便與他商量:“殿下,等會兒剩下的飯菜,就佈施給附近的乞丐和流浪漢,可好嗎?”
夏鳳兮答應道:“依你。”他想了一下,又與她道:“蘇漁,以後每個月,我給你一些零花錢,好不好?”
關於銀子的事,他以前未曾在意過。
他想她作為他的人,自是不必為錢財之事操心的。衣食住行,自有王府供給。她喜歡的、她想要的,他也都會給。
何況,黃白之物,固然是好東西,但若牽涉得多了,也難免滋生出許多煩惱來。計較也好,貪慾也罷,總是負擔。她本是琴棋書畫、光風霽月的人物兒,倒也不必沾染這些俗物。
可是方才,她對著這一桌不足十兩銀子就能拿下的飯菜,接連皺了好幾次眉,他便隱隱有些心疼了。這點銀子,竟也值得她這樣放在眼裡,彷彿是他平日裡苛待了她似的。這種感覺,讓他心中實在不是滋味。
“零花錢?”蘇漁有些意外,她想他或許忘了側妃是有份例的,便道:“我有零花錢的,凡是計入玉碟的后妃命婦,每月都有規定的例銀。”
夏鳳兮問她:“多少?”
蘇漁道:“二十兩呢。”
她說著,有些自豪,卻也有一點兒慚愧了。她似乎也沒有做什麼,可在王府的月例,卻比在平津侯府時的月例多出了十倍有餘。
夏鳳兮愣了一下,而後卻是輕輕地笑了。
蘇漁有些不解其意,卻聽他道:“親王每月的俸祿是一千兩白銀,我以後每月就給你一千兩白銀,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