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侑看著蘇溫然就這樣被拖了出去,心內頗為不安,賠著笑上前勸道:“殿下,蘇小姐的確心術不正、行為不端,可她畢竟是平津侯的千金、蘇婕妤娘娘的胞妹。求殿下看在蘇侯爺和婕妤娘娘的面子上,且饒了她這一遭吧。”
他一面說,一面著意覷著那人的臉色,卻見那人冷冰冰的面上始終沒有什麼表情,似乎是全然無動於衷。
他想了一想,又道:“而且,蘇小姐還是側妃娘娘的堂妹,您讓人打斷蘇小姐的腿,豈非也是傷了側妃娘娘的面子?打老鼠也要顧忌著玉瓶兒啊。何況,側妃娘娘一向仁厚,將來聽說今日之事,又會怎麼想呢?”
夏鳳兮聽著,鴉羽般的長睫不覺微微動了一下。
她從來是一個憐弱惜貧的人。
齊孝然什麼都沒有,什麼也不能為她做,只是夠弱夠可憐,就賺足了她的同情。他倒好,她才剛剛離開王府,他就讓人打斷了她堂妹的腿。
真是愈發橫蠻了。
大約也愈發顯得那人楚楚可憐、純良無害了吧。
難怪每一次她都是憐惜那人,為了護著那人,站在他的對面。
他忽地有些煩躁,改口道:“打二十杖。”
一曲終了,琴聲如潮水漸漸散去。
蘇漁抬頭望向病床上的齊孝然,恍惚間,竟有一種時光倒流的錯覺。
彷彿在很久以前,她就是這樣慢慢撫著琴,慢慢消磨著這漫長的夏天,等待著病榻上的少年醒過來。
可她卻記不清,那是何時的事了。
她猶自出神,卻聽有人推門而入。她見是章太醫,站起身來,聽那人道:“娘娘,齊公子已經連著高燒了好幾日了,須得儘快退熱才是。請齊公子服下藥後好好睡上一覺,只要能將溫度降下來,就不會太兇險了。”
蘇漁點了點頭,道:“有勞太醫了。”
待到他們都出去後,齊孝然嚐了一口湯藥,卻道:“太燙了。”他將藥碗放回桌上,看向了蘇漁,問:“蘇漁妹妹,你能不能去書房幫我取一件東西?”
蘇漁道:“我對你這兒並不熟悉,你想要什麼,我讓人去取。”
齊孝然略帶幾分自嘲地笑了一笑,道:“我這兒又不是王府,左不過就這幾間屋子,有什麼找不到的。而且,那個東西,我並不想讓別人看到。”
蘇漁只得問:“你想讓我去取什麼?”
齊孝然道:“出門往左拐就是我的書房,最左邊的書櫃從上面數第二個抽屜,拉開之後有一個卷軸,你把它拿過來,好嗎?”
蘇漁答應道:“好。”
她依照齊孝然的指示找到了那個卷軸,見那紙邊都已是微微泛黃,看上去應該有些年頭了。
她回來,將那捲軸遞給了齊孝然。
齊孝然接過,目光似是貪戀,來回梭巡於那捲軸上,卻問:“蘇漁妹妹,你看到這幅畫是什麼了嗎?”
蘇漁道:“我沒有看。”
齊孝然道:“那你猜一猜,這畫上是什麼。”
蘇漁只道:“我猜不到。”
齊孝然將那捲軸遞迴了她,道:“你看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