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未見過他這般目光,柔軟得幾乎能沁出水來。她的心一下子軟了,回握住了他的手,帶了幾分請求之意望向夏有琴。
夏有琴有些意外,不由得笑起來,道:“好,那你陪著他吧,我就不打擾你們啦。”他說著,又笑了兩聲,推門走了出去。
蘇漁道:“莊主慢走。”
看著他出了門,蘇漁回頭看向夏鳳兮,見他面色依舊蒼白的厲害,不覺微微皺起眉頭,問:“殿下,你現在覺得怎麼樣啊?”
夏鳳兮只道:“我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
蘇漁心中早已痛悔難當,卻不想再在他面前流淚,讓他愈發難受。
她低著頭,握緊了夏鳳兮的手,強忍住眸中的淚意與喉中的哽咽,低聲道:“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讓你受了傷,還耽誤了你的正事。”
她感覺夏鳳兮的手指輕輕拂過她的手背,聽他道:“你我夫妻,哪有什麼連累不連累。”
他聲音微微有些低啞無力,而她聽著,卻只覺說不出的好聽。
蘇漁點了點頭,看向夏鳳兮,見他神色倦怠,柔聲道:“殿下,你且睡一會兒吧。等到藥來了,我再叫你。”
夏鳳兮道:“好。”
他輕輕闔了眼睛,卻似有幾分不安,眼睫微微顫動了一下,復又睜開雙眸看向她,道:“你就在這兒,不要走。”
蘇漁道:“好,我哪兒都不去。”
夏鳳兮聽她如此說,方才又閉上了雙眼。
蘇漁看著他,見他似乎很快便沉沉睡去了,俊美無儔的面孔毫無血色,如同冰做的人一般精緻冷豔。
長髮如墨,素衣若雪。
他靜靜躺在那裡,宛如一具美麗而無生氣的人偶。
等到太陽落山後,夏有琴方才回來。蘇漁見他推門進房,便站起來,道:“莊主回來了。”
夏有琴一手託著一隻藥碗,向床上看了一眼,道:“他還沒醒啊。”
蘇漁道:“是。”
夏有琴道:“讓他服下解藥,今晚或許難受一些,明早就好了。”
蘇漁頗為感激,點了點頭,道:“莊主辛苦了,交給晚輩吧。”
夏有琴笑了笑,將藥碗遞與她,道:“小姑娘,看起來,你對我這乖徒兒倒是很上心。”
蘇漁面上微微紅了一下,沒有說什麼。
夏有琴笑道:“當然了,我也看得出來,我這徒兒也是真心喜歡你的。阿禹,不,我是說當今聖上真是不近人情,分明是一對有情人,何必非要拘泥於俗世禮法,不肯成全呢?依我說,你不該是他的妾室,倒該做他的嫡妃,與他做一對正經夫妻才好。”
蘇漁聽他說著,想到京城中那些事,眸色不由得黯了一黯,卻道:“莊主說笑了。晚輩自知身份,不敢妄想。能夠陪在殿下身邊,已是滿足。”
夏有琴輕輕點了點頭,似乎也有些無奈,他道:“小姑娘,我剛才說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這世間總少不了規矩啊禮法啊,雖然讓人煩不勝煩,但紅塵之人,又有幾個能夠真的掙脫呢?說到底,不過是虛名罷了。你放心,以鳳兮的個性,斷不會辜負你。”
等到夏有琴出了門,蘇漁端著藥碗坐到了床邊,見夏鳳兮睡得正好,有些不忍心喚他,但又怕藥涼了,只得輕輕搖他,道:“殿下,醒醒。”
少時,見他慢慢睜開了眼睛,看向蘇漁。
蘇漁見他初醒,尚有些懵然之色,遂又放柔了幾分聲音,道:“殿下,該吃藥了。”
夏鳳兮坐了起來,他面色蒼白,頗有幾分慵倦病容,卻不覺狼狽,反而更見高雅清貴之態。
蘇漁將藥碗遞與他,見他低眸看了一眼,卻道:“手疼。”
蘇漁微微一怔,頗有幾分歉意,柔柔笑道:“對不起啊,我忘了。”她說著,舀起半勺湯藥,將要送至他唇邊,卻又收了回來。
夏鳳兮不解,問:“怎麼了?”
蘇漁道:“像這樣一勺一勺地喝,會不會很苦啊。”
夏鳳兮輕輕別開目光,只道:“我不嫌苦。”
蘇漁笑了笑,道:“可能是我想多了。”
她重新舀起湯藥,卻想起小妹吃藥的時候,要蜜餞也要糖,還要姐姐喂。旁人喂都不行,只有姐姐喂,她才乖得很。
她如此想著,卻覺眼前的人,似乎也乖得很。
她喂他吃過了藥,放下藥碗,不自覺就想摸摸他的頭。抬起手才反應過來,眼前的人,可不是她的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