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珠也沒有走遠,她只是出了房間,站在竹樓二樓的過道上,一言不發地俯瞰著暗衛同侍衛的精彩廝殺。
臉上的冷漠神情,莫名讓人覺得有距離感。
暗衛殺紅了眼,拳拳到肉,劍劍入肉。
他們只匆忙掃了一眼二樓蕭明珠的身影,就繼續奮身戰場,然而竹樓一樓前堆著的屍體,肉眼可見的越來越多。
蕭明珠出來時就已經有一座已經成型的屍山,眼見著,第二座屍山也要完工了。
每個勝卷在握而來的侍衛,都成了這座屍山中的一員,蕭明珠看的仔細,已經只剩三個侍衛苦苦掙扎了。
她看著這三名侍衛的路數,總覺得熟悉的很,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等看到同樣的劍尖逼到脖頸處時,蕭明珠才恍然記起,這是她們蕭家的武功路數,她忽然對著那名即將會被擰斷脖子的暗衛揚聲道:“蹲下!”
那暗衛忽然聽見蕭明珠的聲音,來不及多想,下意識便是服從命令,收劍,半蹲。
這才堪堪躲過那即將帶走他性命的手掌,再一橫掃對手下盤,旋即長劍瞬間沒入對手胸膛,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般的流暢。
他隔空朝蕭明珠拱了拱手,繼續對著剩下兩人進攻。
蕭明珠的心思全然不在暗衛身上,她在想,蕭家的武功路數怎麼會在此處出現?
不應該,完全不應該。
就連她自己的暗衛,都不會這一招。
蕭明珠全神貫注,眉頭緊皺,一雙明亮的眸子緊緊追著剩下兩名侍衛,試圖從他們的身手中再尋出一星半點她們蕭家的蹤影來。
要問這種殺人的技巧,蕭明珠其實不應該會的。
她會,是因為在清君側時她曾受波及中箭,事後蕭青雲後怕不已,加之差點痛失愛女,蕭青雲便讓蕭明珠開始學習這一招,所以無論蕭明珠當時怎麼拒絕,蕭青雲都不肯退讓半分。
蕭青雲硬要蕭明珠學會這保命的一招。
其實這招數也談不上有多能打,這招數講究的是反應速度,只要反應夠快,就能躲過對方的殺招。
再者蕭青雲刻意鍛鍊蕭明珠的手臂力量,要求她能做到一舉擊殺,不留後路給對手。
蕭明珠曾經無數個日日夜夜都在偷偷鍛鍊,徒手劈開木板,徒手擰斷樹枝。
從小小一根枝丫到同脖頸同樣粗壯的樹幹,直到蕭明珠能夠反應迅速避開殺招,伸手一舉擰斷樹幹,才能結束這種魔鬼般的訓練。
對於男子來說,這種程度已經屬於是萬般苛刻。
試問有多少人,能夠先躲過迎面而來的殺招,再閃電般出手,最後徒手擰斷同脖頸一般粗的枝幹?
蕭明珠做到了。
她成功的那一天,蕭青雲才終於感受到幾分安心。
自從她受傷昏迷之後,蕭青雲日夜懸心,恨不得自己日日守在蕭明珠的身旁,守衛她的安全,以防再次發生意外。
可他是大周的天子啊,他有數不清的政務,他還有天下萬民需要憂心。
他的女兒,他原本只求她能一生快樂順遂無憂,做個隨心自在的公主,他從未想過有一天將他女兒逼成擁有自保能力的,也是他自己。
既是放心,也是傷心,他更是愧對了自己對蕭明珠的初心。
回想起往日的點點滴滴,蕭明珠其實並不覺得辛苦,她知道蕭青雲的這個決定,都是為了她好,若不是蕭青雲的先見之明,她今日恐怕就要命喪黃泉了。
蕭青雲訓練她的時候,也是私底下進行的,所以宮中從未有過什麼“原來永安長公主是會武的”這種流言傳出來,也正好給了蕭明珠保命的底牌。
只是蕭明珠想不明白,為何身為她至親的蕭青玉,會如此想要置她於死地。
先是中箭中毒,再是一路埋伏刺殺,到現在光明正大來劫人羞辱她,這些,通通都讓她想不通。
甚至蕭明珠都無法同那個會將小小的她抱起來拋到半空中,哄的她嘎嘎笑的和藹長輩,和現在千方百計想要她死的蕭青玉聯想到一起。
真的只是因為蕭青雲奪了他的皇位,以至於蕭青玉懷恨在心,所以遷怒於她嗎。
眼前的情景忽然變成了蕭明珠年幼的時候,她跟著蕭青雲一起入宮。
雖然蕭青玉無意中透露出對蕭青雲的忌憚,可對於她,蕭青玉總是毫無顧忌地就將她抱到懷中,嘴裡唸的都是:
“珠珠怎麼一段時間未見,又可愛了這麼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