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舟是繞著河中央的蓮花走的,坐在扁舟上便會被蓮花海包圍著,前面是賞玩的人在賞蓮,也有伸手到花海里親手摘蓮子的,手要是碰到了泥濘,便會自然而然地伸到河中清洗乾淨。
五個銅板,簡直不要太划算,既能坐扁舟,又能摘蓮子。
一路到蓮花海盡頭,扁舟便會開始調轉方向,從另一邊開始劃回去。
聽劃舟的男子說,整條秦淮河是貫連整個江南的,想要一劃到底是不可能的,起碼得要十個熟手精壯的男子輪班劃,才能勉強到達盡頭。
他們如今身處江南的南邊,這邊喜食軟糯香甜的膳食居多,要是喜食鹹口流食的,就得往江南北邊去。
江南大多數都是些清流的書香人家,在這裡,就連普通百姓家的小孩,都能隨口唸上兩句詩,寫兩個大字。
這裡的學堂,只要你想去,就能去。
這裡的夫子,從不將好學的孩子拒之門外,你可以用打掃學堂衛生來換取上課的機會,更有些博愛的夫子,每月都會在街頭巷尾,免費講課傳授一些簡單的知識。
所以說江南出才子,就是這個緣由。
“像公子小姐這般人物,應當不是江南本地人吧。”精壯的男子像是開啟了話匣,不由地問出了內心話。
“我與我家夫人是來江南遊玩的,聽說江南風景秀麗,特來此一觀。”裴景點了點頭,人已到江南,四周都是他的人,是以他說話時,也顯得入鄉隨俗,隨和了許多。
那種攝人的氣勢,在今日的裴景身上是半分也看見,今日的裴景就像是一名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暗衛幾步一個站崗,裴景只需要抬抬眼,便能發現他們的身影。
精壯男子道了句怪不得,便不再說話打擾裴景和蕭明珠了,背過身去用力划著扁舟回岸。
蕭明珠到底還是有些拘謹,面對別人的善意搭話,基本上都是由裴景來回答,她就在一旁淺淺笑著。
裴景瞧著蕭明珠的表情,只覺得處處都是養眼的,處處都能讓他心中愉悅。
下了扁舟,商販送了兩顆新鮮蓮子給蕭明珠:“一點小玩意兒,送給夫人嚐嚐。”
蕭明珠看著手掌心中的蓮子,這才發現,蓮子的蓮芯已經被剔除,有蓮芯的蓮子苦澀,不能直接入口,而且蓮芯也很難剔除,能做到這個份上,任誰都會說一句:這五個銅板真是花的太值當了。
蕭明珠學著一邊的少女,直接拿起蓮子吃了起來,清甜又鮮的味道一瞬間在口中炸開,蕭明珠的眼睛情不自禁地眯了眯:“好甜。”
她還不忘往裴景口中塞進去一顆,問道:“甜不甜?”
“甜。”
兩人牽著手離開岸邊,準備往下一處風景去。
裴景做足了功課,在確定要帶著蕭明珠一起下江南時,他就已經讓人尋好了江南遊玩的資料,所以就算蕭明珠昨晚不說,他今日也是會帶著她出來玩的。
坐了那麼多天馬車,每天都是醒了就坐馬車,天色晚了就落腳客棧歇息,裴景自己都覺得對不住蕭明珠。
整個行程可以說是枯燥乏味,要是到了江南還讓蕭明珠窩在府上,那裴景這個郎君做的也太差勁了。
“這座茶樓是江南最大的茶樓,一共有五層,每一層都是開放的座位,沒有包間,據說是這茶樓老闆定的規矩。”
“聽說這茶樓的老闆原本出身貧寒,一開始的時候同友人一起相邀茶樓談論詩句,因為囊中羞澀無法包下一個獨立的包間而被一些富貴公子恥笑,所以他學成歸來江南成立這座茶樓後,便統一設計成大家都坐在一處,講究的是一個一視同仁,同時也方便相互交流。”
裴景指著鶴立雞群的一座五層高竹樓,聲色如玉般,一點點為蕭明珠介紹。
整座茶樓坐落在鬧市的正中間,每一層的正中央都設有一個擂臺,擂臺中間有一道茶樓老闆設下一句詩,每個人都可以上擂臺寫下自己想出來的另一句詩,由此來湊成一首完整的詩,而茶樓的書童也會跟在一旁,提醒要在下方署名。
每一首詩都會被送到茶樓老闆的手中,由他來選每一期的魁首,得魁首者,在茶樓的花費都會盡數退回不收,還會額外得到一枚銀錠子。
是以許多出身卑微的學子,每日都會來茶樓碰碰運氣,說不準就能湊齊上京赴考的路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