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珠一直注意著擂臺的情況,見眾人是倒抽氣又是發出讚美聲,她想都沒想過那個讓人驚豔的人會不是裴景。
此刻見裴景同眾人背道而馳,心中更是大受震撼。
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一人,始終堅定如一地向你走來一樣,儘管那路根本就不該是這個方向。
裴景的步伐不疾不徐,寬大的衣袖中雙指捏著一張寫了字紙,隨著清風帶來墨香,聲帶繾綣:“送永安。”
蕭明珠還未曾問題目是什麼,唯有愛意撫人心這幾個字就一下撞進了她的心神裡,再配上裴景此時勾著唇寵溺模樣,蕭明珠還有什麼是不懂。
她將宣紙對摺再對摺,然後取下自己腰間的香囊,小心翼翼地將摺好的宣紙塞進香囊裡,才慢悠悠地笑道:“我將阿景心意日日帶在身上。”
“那我就將永安日日帶在身上,以作報答永安這番珍貴心思。”
裴景將一邊眉挑的更高,恩了一聲,像是沒想到蕭明珠會有此舉,旋即更是愉悅地開起了玩笑。
用蕭明絕的話來說:你確定阿景會開玩笑?而不是用開玩笑的語氣要你性命?!反正孤不信。
這種時候裴景,通常只有蕭明珠能看到。
以至於她怎麼說,都沒有人相信她,儘管嘴上說相信,那眼神也是明擺著的不信。
短短半天時間,蕭明珠都不知道這是第幾次被裴景惹紅了臉。
蕭明珠也開始緩過來,沒有一開始的窘迫,她學著裴景挑眉,只是裴景挑眉是一種肆意揮灑的感覺,而蕭明珠挑眉在裴景眼中,就只剩幾個不能深究的字。
媚而不自知,尤為致命…
“兩位貴客,西湖龍井茶,請貴客慢用。”
書童的聲音忽地響起,適時中和了兩人間即將點燃的熊熊烈火,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後輕笑了一聲,甚至連舉止都同步了。
兩人同時拿起了茶盞吹了兩下後抿了一口茶,悄悄掩飾心中那點不安分的想法。
書童上完茶,便手腳麻利地退下,規矩極好,連上茶時都是低著頭,生怕擾了人。
一陣仙鶴如約而至,悠哉悠哉地落在茶樓各處。
它們一點也不怕人,任由茶客們觀賞。
它們像是小孩子一樣,看了一會兒覺得無趣,又成群結隊往茶樓牌匾上去。
它們撲稜著翅膀,在空中排成一條彎月般的長隊,有序地停在牌匾上方和附近。
“浮生樓”三個字瞬間被漫天仙鶴包圍,透出一股濃濃的仙氣,怪不得能成為江南一景。
樓下佇立著許多人影,都是在等仙鶴來臨。
他們如願以償地看見了這一幕,久久不能回神,還是一旁的小販無意識說了句:“這景天天都有,不足為奇,不足為奇!”
果真是赤裸裸的炫耀啊!
說真的,這種景緻放在任何一處,都是能讓文人騷客洋洋灑灑寫下各種詩句文章的奇景,怎的在你一個小販身上就說的那般平常。
有些來江南遊玩的世家公子小姐不憤氣,反問道:“你一個小販,又怎麼懂這種奇觀?!”
這一說,小販也不樂意了,反駁道:“你們是從別處來的吧,這景確實日日都有,在江南就是一平常事,我每日都能瞧上一回。”
“運氣好的時候,兩回三回我也是見過的!”
小販的語氣不卑不亢,倒是把華服的幾個公子小姐給氣著了。
幾人的衣著打扮放到哪裡,都是眾星捧月的那一種人,實在沒想到在江南栽了個大跟頭,遂又喝道。
“你一個平民,也屬實沒有規矩可言!”
或者是因為人生地不熟的關係,那群公子小姐扔下這麼一句話,便憤憤離去了,這一個小插曲,也就這麼過去了。
那小販的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仍舊叫吆著自己的小買賣。
這一幕,也落入蕭明珠個裴景的眼中。
蕭明珠甚是不滿地皺起了眉頭:“怎麼這些人如此目中無人。”
想她堂堂大周的永安長公主,都沒有這麼大排場。
想教訓人就教訓人呢,而從頭到尾,蕭明珠都不覺得小販有什麼問題,有問題的是那群華服之人。
“狗眼看人低。”
蕭明珠頓了頓,又吐出幾個字,這大概是她能想到罵人的最髒的幾個字了。
蕭明珠這般憤憤不平的小模樣,惹得裴景忍俊不禁,怎麼他的永安連替人打抱不平的模樣都如此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