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五,全城紅緞子迎風飄揚。
皇宮到公主府的大街上鋪上了金邊的紅色地毯,繡著看不到盡頭的海棠花花紋,無數皇家侍衛守在地毯兩側,揹著長劍,手裡捧著籃子,籃子裡是五顏六色的花瓣,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明珠宮內,蕭清清和顧詩詩正在陪蕭明珠,緩解她有些緊張的心情。
鏡中的少女,描著最精緻的妝,額間是展翅欲飛的鳳凰圖騰。
豔色的口脂讓少女的面容愈發嬌豔欲滴,鳳冠霞帔,一絲光線打在少女的婚袍上,折射出讓人無法挪開視線的光芒。
裡三層,外三層的婚袍莊重不顯沉悶,蕭明珠身上那種皇家氣勢盡顯,氣質高貴,一顰一笑皆搖曳著勾人心神的媚意。
此刻她就像熟透了的蜜桃,引人遐想。
“永安…這也太好看了吧,好像畫本子裡寫的仙子。”蕭清清被勾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蕭明珠,喃喃出口。
蕭青雲端坐在明珠宮的主位上,聽著旁人對他女兒的讚美,嚴肅的臉上隱隱浮出得意的笑容,大監在一旁看著屏風,也是心中感慨萬分。
這時,喜娘邁著矯健的步伐敲了敲屏風:“公主,吉時已到,新郎倌也到宮門口啦。”
聽見喜娘的聲音,蕭明珠一下繃緊了身體,手心都不自覺溢位了薄汗。
蕭明珠由蕭青雲親手牽到裴景面前,儘管裴景現在的名聲都是好的,可大多數人在和裴景面對面的時候,還是會有些忍不住發怵的。
明珠宮的宮人倒是不會,見了裴景跟見到第二個主子一般,一窩蜂熱情地將他迎到正殿,嘴裡說著祝他大婚幸福的吉祥話。
於是每個宮人都收到了裴景給的沉甸甸的紅包,臉上的熱情就更甚了。
裴景被帶到正殿前站定的時候,他還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一般,有些不切實際。
耳邊傳來極為緩慢的腳步聲朝他而來,一步一步,像是踩在他的心尖上一樣。
迎著光,他微眯著眼睛抬起頭,眼眶在一瞬之間,就溼潤到底。
他該怎麼形容這一幕好。
他覺得這一幕,無論日後他在什麼時候想起,他都會依然熱淚盈眶到無法言語。
蕭青雲將蕭明珠的手輕輕搭在裴景的手心上,語重心長地囑咐道:“朕這一生,就這麼一個女兒,我寶貝了她快二十年,接下來的每一個二十年,朕希望她都能一直當阿景的掌上明珠,日日歡聲笑語不斷。”
那雙魂牽夢縈的手輕飄飄地落入了裴景的掌心之中的時候,裴景的心,一下子就滿了,他忍不住將那隻嬌嫩的小手完全攏入自己的手心中。
他的聲音稍顯滯凝,他有些哽咽又幸福地勾起了唇角:“兒臣一定,一定會很愛永安的。”
裴景看著蕭明珠精緻優雅的妝容,無聲地在心底補充了一句,我會比愛我自己更愛永安。
蕭青雲拍了拍裴景的肩膀,頷了頷首,接著側過頭,看著蕭明珠,幾番喉嚨要哽的說不出話來。
“明珠宮永遠都會是永安的明珠宮,受了委屈不用怕,父皇就在這。”
“去吧。”
蕭青雲說完便背過身,他實在是不能面對接下來的蕭明珠拜別他離去的背影。
“還有我!還有我呢!”
蕭明絕從迎親的隊伍中揮著手竄了出來:“永安,日後阿景要是欺負你,哥哥一定把他官服都給扒了,讓他遊街去!”
蕭明絕說的信誓旦旦,完全忘了當事人還在自己旁邊,不過裴景聽見了也沒有反應,還是笑笑的,越多人疼蕭明珠,裴景就越高興。
大抵是童年的回憶裡沒有人疼,潛意識裡心疼那樣子的自己,所以才會想要蕭明珠能夠擁有他沒有擁有過的。
“阿絕放心好了,就算我沒有欺負永安,你也可以扒掉我那身飛魚服的。”裴景笑的如沐春風,今日的裴景,都太過於好說話了。
“你想的倒是美!”蕭明絕這次沒有犯渾,一下就讀明白了裴景的話中之意。
被蕭明絕鬧一鬧,氣氛一下又回到了頂點。
“兒臣永安拜別父皇,拜別哥哥。”蕭明珠拖著繁雜華麗的龍鳳婚袍,笨重且堅持地雙膝下跪磕頭,深深拜別了她敬愛的父皇。
她的眼中沒有淚,因為她知道,這只是一個儀式。
在她大婚前,蕭青雲和蕭明絕時常來明珠宮看她,跟她說了許多心裡話,話裡的意思都是在告訴她,不要和他們生分,想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