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入冬的季節,晚風已經不再那麼溫柔了,它呼嘯而過時,總是要將路邊的樹木搖晃的東倒西歪,順便再擄走它枝丫上已經泛黃的樹葉,然後當著大樹的面前,再把它們一片片的灑落在地面上。
而對於這猶如強盜一般的行徑,大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搖晃著枝丫抗議,但這卻不會對狂風造成任何影響,反而會增長它的囂張氣焰,轉而向著下一棵樹席捲而去。
白蓉走在蕭瑟的秋風中,走在喧鬧的街道上,她沒有目的,只是走著,繼續走著。
被秋風卷落的樹葉像是從天上灑落下來的金色花瓣,在略顯昏黃的路燈的照耀下,尤其如此。
江邊的風很大,很涼。
江面上有亮著燈的遊船,江邊也有跳動著火焰的篝火,一群人圍在那裡,盡情的歡呼著,女人們扭動著自己妖嬈的身姿,男人們展現著自己強壯的臂膀。
當夜幕降臨時,與白天時完全不一樣的另一個世界就顯現了出來。
西裝革履的白領,也會像瘋子一樣縱情高歌,端莊淑美的女性也會解下束縛自己心靈與肉體的衣衫,加入狂歡的浪潮。
很少有人白天和黑夜都是一個樣子,那樣的人,也未免太無趣了。
白蓉就是這樣一個無趣的人,即使是在遭受了如此重大的打擊的情況下,她還是保持著意識的清醒,以確保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她也曾想學著一些人宣洩情緒的方式,去酒吧大醉一場,然後跳進舞池瘋狂的扭動身體,最後在光怪陸離的光影世界中迷失自我,然後一覺醒來,一切又是一個重新的開始。
她覺得這是不負責任的,逃避固然有用,但卻不會抹除它存在過的痕跡。
男人在失意時會透過酒精來麻醉自己,久而久之,就成了酒鬼。女人失意時,希望用美食美景來試圖喚起自己對美好生活的嚮往,可時間久了,反而會更加抑鬱。
感性是個魔鬼,沒有人能夠真正的與過去,與昨天和解。和解意味著事情得到解決,靈魂得到安放,而不是所謂的一句“和解”就萬事大吉。
白蓉坐在大橋上,雙腳懸空,像是兒時坐在溪邊玩耍時的那樣,一下一下的晃動著。
橋上來往的車輛一趟接著一趟,燈光照在白蓉纖細的背上,把她的影子一遍又一遍的拉長,她的靈魂也在這樣的迴圈往復中一次又一次的被撕扯。
她的旁邊放置著自己的手機,下面壓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對不起”。
柔弱的身軀吃力的翻過橋上的護欄,像是樹枝上即將枯死的樹葉,搖搖欲墜。
女人的力量對不起男人來,總是柔不堪一擊的,顫抖著的身子在翻越護欄時動作幅度誇張的大,她的腳踢動了手機,把它往裡面挪移了一小段距離,然後,那張紙條就被江風吹起,捲入了無盡的夜色之中。
瘦小的身體墜入江面時,也只是濺起了一片小水花,沒有人在意,就像被風吹走的小紙條,即使有人撿到,也只是會隨意的翻開,隨意的看一眼裡面的內容,然後隨意的丟進一旁的垃圾桶。
或許,連翻看它的心思都不會有。
江水很涼,只是一接觸就讓她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然後冰冷的江水便湧入了她的口中,灌入了她的口鼻。緊接著便是劇烈的咳嗽,咳出的氣體在江面上冒出一小串無人察覺的氣泡,然後是劇烈的掙扎,直至沉入湧動的江流之中,飄向不知道是何方的遠方。
當白蓉的屍體被打撈上岸後,警方在附近的江邊和橋面進行了大範圍的檢索,最終找到了她遺留在護欄邊的手機。
手機裡的內容再一次的洗清了江唯月的冤屈,但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任何資訊。
由於白蓉投江是在林氏集團對她進行辭退之後,作為部門經理的王騰飛不可避免的接受了警方的盤查與詢問,但卻沒有問出任何有意義的資訊。
王志勇倒是被嚇了一大跳,他少見的在王騰飛面前大發雷霆,把桌子上能摔的東西都摔了個遍,然後又抽出腰間不是七匹狼的“七匹狼”狠狠的打了他一頓。
發洩過後的王志勇,疲憊的倒在了沙發上,他望著跪在一旁的王騰飛,心底仍有一股沖天的怒火,但更多的是對他的擔憂。
一旦出了人命,事情就已經不再簡單,即使查不到王騰飛的身上,其結果也不是王志勇願意看到的。
已經有過一次輿論風波的林氏集團再一次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一個麻煩事纏身的林氏集團,不是他想要的。
稍微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