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洪林被接走了,魏小蝶被人攙扶著站在月亮灣門前不遠處的道路上,望著漸漸是駛遠的汽車。
李洪林告訴她,往年去北原的時間,長則月餘,短則半個多月就回來了,今年的情況也不會有太大的差別。
他還向魏小蝶介紹了草原獨特的風光和風土人情,說那裡的天是最藍的,草地是最綠的,等到她生了孩子,養好了身子之後,自己就帶她去草原看看。
魏小蝶至今沒有離開過雲州這座並算不上太大的城市,她的童年在田埂間度過,本該是青春年少的時光,卻被父母將那部分債務押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很累。
但她知道,這個世界是美好的,美麗的,不論是書本上的描述,還是這個男人口中所說,都在印證著她最初的,也是最純潔的想法。
藉助著他口中的描述,自己似乎隱隱看到了那一望無垠的,萬里晴朗的藍天,那被風吹拂著的,像是麥浪一樣的一高一低起伏著。她從來都不缺想象力,尤其是對於這種美好的事物。
車子駛離了她的視線,但她仍是呆呆地望著那個方向,好似她的視線能夠穿透高樓,穿過森林,與他的視線在遙遠的北原再次交匯。
李洪林被送到了雲州的火車站,這裡一年到頭都是熱熱鬧鬧的,不知是從哪裡來的,又或是要往哪裡去的人,佔據了這個車站的所有的空間與時間。
李洪義與李洪軍就在不遠處的車站廣場上正聊著什麼,身旁站了幾個身穿休閒服裝的年輕人,李洪林一眼就看出了這是自己人。
“怎麼,要坐車去嗎?”李洪林下了車,徑直走向了兩人所在的位置。
這種情況似乎只是在童年時出現過,三兄弟真真正正的站在一起的時刻,是屈指可數的。
“當然,近兩千公里的路程,要是開車去,可不得累壞了。”李洪義咧開嘴笑了,伸手接過了李洪林搭在肩上的旅行包,隨手遞給了一旁的年輕人。
“走吧,進站。”李洪義將手搭在了李洪林的肩膀上,然後另一隻手拉住了站在一旁的滿臉笑意的李洪軍,一起向車站的檢票口走去。
李洪軍笑得很燦爛,他覺得這是一個三兄弟冰釋前嫌的好機會。他轉頭看向李洪林說道:“洪林,你怎麼沒讓李彥跟著?”
“啊,他留下照顧小蝶,小蝶身邊沒有可靠的人不行。”經李洪軍的提醒,他這才注意到,那四個年輕人似乎不全是李洪義安排的,有兩個人明顯的要與李洪軍走的更近些。
他看了看滿臉憨厚笑容的李洪軍,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大哥了。
車站裡的人很多,候車廳裡的座位早已被佔滿,就連偌大的車站的牆壁旁都被形形色色的旅人佔據,蹲著圍成了一個圈。
由於計算了大概的時間,他們並沒有等候太久,便登上了前往海拉爾的火車。海拉爾是呼倫貝爾市的中心地帶,距離他們要去的北原區域並不遙遠。
“很久沒有坐過這種火車了,上次好像還是五年前吧。”李洪義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車座上套著的棉套已經被洗得有些發白了。
“是啊,不過那時候可沒這麼擠。”李洪軍點頭附和著,然後艱難的扭了扭身子,將腳下的不知是誰的包裹向外蹬了蹬,好讓自己的腳下有些空間。
老式的火車上有一個特點,那就是行李比人多,基本上每個人都是大包小包,每次坐車都像是一次搬家。這也導致了火車上的扒手總能輕易的得手,試想那麼多東倒西歪全然沒有擺放規律的包裹,即使他想空手而歸,也是極難的。
跟來的四人坐在三兄弟的不遠處,像是商量好了一樣,兩人閉目養神,另外兩人則觀察著四周的情況。
“唉。”李洪林突然嘆了口氣。
“怎麼了?”李洪軍問道。
李洪義也來了興趣,他向座位上蹭了蹭,調整了一個比較舒適的姿勢,靜靜的等待著李洪林開口。
“只是覺得,看到他們這麼敬業,心裡覺得有些不是滋味。”李洪林昂了昂下巴,示意著跟來的幾名保鏢的方向。
“怎麼這麼說?這是他們的職責啊?”李洪義有些不解。
“正因為是職責,我才覺得有些不舒服,父親究竟要將他們馴化成怎樣的冷酷,才真正算是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車廂裡的喧鬧聲還在繼續,有大聲聊天的,有小聲讀書的,有講笑話逗弄鄰座的婦女的,也有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聚在一起擺弄撲克牌的。
似乎經常打牌的人都有一個習慣,在亮出自己底牌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