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碎的劉海遮住了臉頰,1號的掌心早已一片冰涼,他好像被一層一層剝開的洋蔥,剩下最後一片光禿禿的內芯:
“……我覺得你,好奇怪。”
1號緩緩地,將凌月遲的手放在心口,那微弱的心臟正在慘淡地跳動。
明明他就在旁邊,她為什麼不要求他幫助,硬吃蟲修的傷害?
明明他也在旁邊,為什麼不問他有沒有辦法進入詭市?
明明他並不痛,為什麼要在他受傷後,給他丹藥?
想要觀察她。
想知道人類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夜無淵把他放在凌月遲的身邊,一個是監視,還有一個是保護。
同時也是因為,承受痛苦他很擅長。
夜無淵曾有一段極度荒唐絕望的時間,那暗無天日的經歷讓他陷在沼澤裡,猶如一具屍體,在髒水裡泡得發白。
他需要一個激烈的宣洩口。
於是1號就這樣出現了。
“所有痛苦的,悲哀的,絕望的感情都交給我。”
他將夜無淵一點一點地帶離那裡,如同夜無淵的影子。
夜無淵沒有那麼善於自控。
他能堅持過合歡丹的藥力,一點一點地維持理智,是因為1號沉默地接收慾望。
夜無淵習慣將痛苦的感情交付給他。
魔族的奪權異常殘酷,他們需要一個麻木的,冷靜的,心狠手辣的,遊戲人生的少主。
悲哀,痛苦,揪心,絕望,壓抑,崩潰。
這些情感就像水池底的泥沙。
夜無淵觸碰不到的汙穢,會交給1號處理。
和夜無淵不同,他很擅長,
這沒有什麼可生氣,因為他自泥潭而生,他很擅長。
所以,當他接收到夜無淵對凌月遲的感情時,他沒有生氣。
1號拽著凌月遲的掌心微微發燙。
他沒有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