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
府裡的管家戰戰兢兢的守在大堂外,看著屋裡頭烏泱泱的一眾人,催促道,“爺還沒回來?”
身後的侍衛回道,“已經派人去找了。”
“快再派些人去找。”
話音剛落,裡頭王三夫人不滿的聲音響起,“三更天了,你家主子真是大忙人啊。”
管家擦了把額頭上的汗,躬身走了進去,招呼著伺候的婢子添茶,陪著笑,“姑娘前幾日受了傷,爺帶姑娘出去看看燈火,散散心。”
三夫人聽到這話更不滿了,咣噹一聲將茶盅放下,捏著帕子冷聲,“連房裡事都處理不乾淨,平白連累了我兒。”
聽說了女兒被傷後,她實在是坐不住了,火急火燎的趕來了建康,哪曾想,這大半夜了,這混小子竟敢帶著她女兒夜不歸宿。
念頭剛過,她狠狠的剜了一眼旁邊默不作聲的男人,也不知道是被灌了什麼迷魂湯,竟然同意了兩家的親事。
三老爺察覺到了媳婦的目光,別開了臉。
阿婉年紀不小了,又出了這等有損名節的事,不嫁給謝家三郎,只會被族裡逼到鬱鬱寡歡。
況且,他這個女兒身子骨不好,在大哥和四弟的眼裡,就是無用的棋子,現在能夠和謝家聯姻,那謝家三郎還願意用西北總督的兵權替他們琅琊王氏開啟漠北的鹽路官道,這筆買賣不虧啊,至少能賺幾十萬的軍餉。
“那恆家小姐還在廷尉府?”
管家忙道,“是。”
三夫人點點頭,斂住了眼底的神色,沒再說什麼。
謝暄抱著懷裡的人說說笑笑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大堂內坐滿了人,齊齊抬起頭朝兩人看來。
王婉順著他的目光扭頭看過去,瞧見了爹孃,嘴角的笑容頓時一僵,連忙手忙腳亂的推他。
謝暄彎腰,慢騰騰的將她放了下來,看她規規矩矩的進去跪地行禮,心頭多少帶了幾分惱火。
他收斂住,走進去,躬身,“見過伯父伯母。”
三夫人沒什麼好臉色,大婚前夜,將她女兒擄走,丟盡顏面,簡直是大逆不道。
三老爺倒是面無異色,應了聲,只是看著安分跪地的女兒心頭湧上了幾分怒火,大庭廣眾與男君拉拉扯扯,不知羞恥。
沒等他罵,謝暄直接一把將跪在地上的人拉了起來,面色坦然,“天寒,小心著涼。”
“---”
王婉沒敢說話,低垂著頭。
謝暄嘴角牽起一笑,朝著主座上的夫妻倆解釋了幾句。
三夫人不想女兒被人說閒話,附和著應了幾聲,帶著女兒就要往外走。
“你父親已經和老爺子說過了,等這段風聲過去了,再說定親的事兒。”
肩膀處陡的被人一拍,謝暄轉過頭去,看到三老爺笑著的臉色,溫聲回道,“多謝伯父。”
三老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囑咐了幾句,大步朝外走去。
他心底更屬意的還是謝三,畢竟,謝家二郎再怎麼輝煌,那都是過去了,有了這個女婿,他那好弟弟也不敢明目張膽的收六郎在西南的軍權。
王家的一眾人帶著女兒浩浩蕩蕩的走了,四周空蕩了下來。
謝暄站在廊下,目光幽幽的盯著少女離去的身影,摸出了袖口還未打磨好的鹿角簪子。
早點娶回家,就沒有人能明目張膽在他府中將人帶走了。
王婉被家裡人帶著連夜回了燕都,做了幾日船,一回了府裡,就被帶到了大堂,族裡的人都在,看到她被帶回來,各有異色。
她面色登時一窒,立馬垂首恭敬的走了進去,安分跪在地上。
“孫女不孝,連累了府中姐妹,甘願受罰。”
三夫人也被府裡這陣仗驚了一瞬,看見女兒伏小做低的模樣,更是心酸,走進去福了福身。
“母親,這實在不能怪阿婉,她一個弱女子,能有什麼辦法。”
“哼,與外男私相授受,三房真是養了個好女兒。”
三夫人捏著帕子的手一緊,眼底一抹不悅閃過。
她出身名門,自是做不出摟著女兒哭的小家子氣模樣,只能掩面假泣,裝模作樣的說了幾句。
無一不是再職責府裡守衛鬆懈,連累她女兒,還偏偏不敢和謝家真的鬧翻,她可憐的女兒才是有苦沒處說。
被她這番伶牙俐齒的反譏,其他幾房的夫人們臉色都不好看,出了這等事,天下的世家怎麼看她們琅琊王氏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