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燃了一爐檀香,偶有幾聲窗外的蟬鳴聲傳了進來,兩人坐在窗邊喝茶。
謝安命人給她弄了女兒家愛吃的糕點,與她閒話。
王婉吃著蓮子糕,忽然想起了從前的過往。
有一年她心疾突發,暈倒在雪地裡,整個身體都失了溫度,家裡找了好多大夫,都說她要死了。
可三哥不知從哪兒找來了北疆的神醫,替她續命,研製了藥丸。
現在想想,那個老神醫應該就是梁老,或許也是他找的吧。
念頭閃過,她咬著下唇低垂下了眼,梁老都對她的病症束手無策,那---
“阿婉?”
低低的喚聲響起,王婉晃過了神,抬眼看去。
窗外的白光斜斜的流淌了進來,照在對面的人身上,給那一襲月華錦袍淌恍著流光。
世家裡盛出美男,謝安更是當之無愧的天人風采,長眉入鬢,線條分明的五官風華豔絕,通身帶著貴族氣質的清冷。
如果說陳郡謝氏的小公子是肆意張揚的俊俏,那這個嫡長公子就是沉穩內斂的雋美,有著久經風霜後的淡然冷靜。
“最近身體如何?”
王婉用帕子輕擦了擦嘴,笑道,“好多了。”
謝安正慢條斯理的煮著茶,聽到她的話,輕聲,“三郎給你的藥記得按時服。”
她神色一滯,嗯了聲,靜靜的看著他煮茶。
上流士族奢靡之風成性,飲酒賦詩,曲水流觴,可一些風流名士喜以茶代酒,煮茶時候碾碎茶膏,加茱萸,檄子一同煎煮,茶湯味濃。
“嚐嚐。”
王婉接過,輕輕抿了一口,誇讚道,“湯色清亮,入口細膩滑順,清香甘甜。”
謝安頷首笑了笑,不多言。
王婉看他容顏清冷,心下悵然,不禁想到了冰湖下的那具屍體。
當年的謝二可是桀驁不馴的很,她幼年就聽說過他的大名,少年將軍鮮衣怒馬,一柄長槍馳騁沙場,打的飛揚跋扈的南燕小王爺親來中原與他角逐。
可南燕一戰後,他竟偏執到囚藏屍體整整八年,八年啊,屍體不能安葬,深藏在冰湖之下,他終日活在黑暗裡,想必紫煙姐姐若是活著,也不想看到他日日夜夜痛苦的折磨自己。
“你---”
他抬眼朝她看來,眉眼平靜。
王婉話頭鯁在喉嚨,緘默閉嘴了。
她是個外人,根本沒有立場去說人家的私事。
哎,她若死了,可不想被做囚籠,埋在永不見天日的冰湖裡。
“時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謝安放下茶盅,輕聲,“我送你。”
王婉看了眼他坐在輪椅上的身子,淡笑著婉拒了。
“早些休息。”
外頭天色漸黯,夜裡風寒,她提著一盞紗燈出了閣樓。
謝安瞧著外頭的天冷,給她遞來一件披風,命婢子送她出府坐馬車。
西苑很大,她們過了橋後,穿過了一座假山,臥松怪石,清竹流泉,陣陣微風吹來,竹林裡發出沙沙的聲響。
王婉感受這片林子陰森森的,禁不住裹了裹身上的披風。
“還有多遠啊。”
小婢走在前面提著燈,恭聲道,“過了這片林子在穿過兩個拱門就快了。”
“---”
月色照在竹林裡,灑下淡淡的清輝。
王婉感受後背一涼,正想回頭,耳畔突然傳來婢子驚呼倒地的聲音。
她一驚,剛想張嘴呼救,嘴巴就被緊緊的捂住,一個身形矯健的黑衣人拖著她的身子就往後去。
眼前的光景飛速往後流逝,她一口咬在黑衣人的虎口處,迅疾取出頭上的簪子,朝後狠狠刺去。
黑衣人吃痛鬆手,柔軟的身子轟的一下滾落在地上。
王婉顧不上疼,爬了起來就要跑,可身後黑衣人的速度實在太快,兇悍的衝上前來,一把扣住了她的後肩胛骨。
她痛的臉色慘白,“什麼人?”
謝家祖宅為何會有刺客,為什麼要抓她?
黑衣人不說話,一把提起她要走,她掙扎著反抗,心口處傳來劇痛,喉間猛的湧上了腥甜。
“放開---”
“大人有請,小姐要是再掙扎,奴就帶一具屍體回去了。”
王婉不聽,手裡的簪子朝他刺去。
黑衣人眼神一狠,抓住她的手,渾厚的內力朝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