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驟然安靜了下來,梨香裹挾著冷風嗖嗖的灌了進來。
楚長寧被門外寒風一吹,頭腦清醒了幾分。
她真是被他的惡言氣糊塗了,竟險些撕破臉面。
“公主。”
桃枝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的婢女也躬身進來收拾屋子。
楚長寧回神,想要拿著衣服回之前的住所,卻被進來的嬤嬤攔住了。
這日不歡而散後,兩人連個照面都不打了。
他們雖都住在前院,可燕北漠故意冷落她,從外頭辦完事回來就直接進了書房,夜裡也都歇在書房。
楚長寧不在乎,但她無法忍受的是,她被禁足了。
“公主,店家那頭交貨的時間到了。”
桃枝覆在她耳畔低語。
“奴婢出不了府,怎麼去拿?”
楚長寧捏著話本子的手一緊,低聲問道,“不能像之前一樣翻牆去嗎?”
“不知道府裡的統領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巡邏的守衛防的密不透風。”
“---”
桃枝撓撓頭,“你之前帶我去看的大夫,藥還沒拿呢。”
楚長寧思忖了片刻,吩咐道,“你讓人去一趟小廚房,做些那狗賊愛吃的夜宵,端過來。”
“是。”
夜色漸濃,秋風寒涼,楚長寧端著夜宵去了書房。
剛上了石階,守在門外的侍衛攔住了她。
“主公在忙。
楚長寧道,“麻煩去通傳一下。”
夜裡四周一片寂靜,屋內的人聽到了外頭的動靜。
“讓她進來。”
楚長寧推門而入,一進去,發現書房裡都是在議事的大人。
窗邊,白衣郎君逆光而立,半邊身子處在陰影裡,聽著身後大人的彙報,深邃的輪廓看不出神情端倪。
她握著托盤的手一緊,想要掉頭就走。
燕北漠側目,看了她眼,斜坐在了書案前。
燭影搖曳,屋內的氣氛有些凝滯。
四周的大人如坐針氈,悄悄對視了幾眼,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
傳聞中,燕侯與晉陵長公主貌合神離,同床異夢。
前兩日在謝氏賞花宴上晉陵被辱之事傳的沸沸揚揚,雖說是一場誤會,可事後,燕侯並沒有什麼動作,更加證實了二人不和的傳言。
他們都是燕侯的心腹,所談之事也都是軍事機密,不能為一婦人道也,何況是不受寵的夫人。
是以,都閉嘴不言。
“繼續。”
突的,主座上頭的男人溫聲開口了。
站出來彙報的大人愣了愣,也沒敢看珠簾前的楚長寧,開始繼續彙報了。
楚長寧進來前,也沒想到屋內會是這樣一番景象。
眼下見燕北漠把她當空氣,她抿了抿唇,端著盤子悄悄往出走了。
“有膽子踹我,現在跑什麼?”
沒有什麼溫度的聲音突的響起,打斷了公務彙報。
霎時,屋內寂靜一片,眾人心底訝異,你看我我看你的,訕訕看戲。
彙報公務的大人更是默默退到了一旁。
楚長寧挪動的腳步微頓,感受到四面八方傳來的目光,頓感如芒在背。
她側目,朝他看過去。
“那夜是長寧魯莽,頂撞了君侯,這是你愛吃的點心,放在這兒了。君侯與諸位大人公務在身,先忙。”
說罷,她彎腰行了個禮,就想走。
燕北漠倚在書案前的椅背上,他抬起那雙沒有溫度的眼睛,朝她望過去,冷笑諷刺。
“你打了我,是一頓夜宵能揭過的?”
楚長寧知道他小心眼,不想與他爭執,轉身。
他卻是不依不饒,“你今日出了這個門,往後便不要跪著求我。”
楚長寧,“---”
眾大人,“---”
這話怎麼聽著有幾分賭氣的意思呢。
楚長寧不理會,抬腳跨過門檻。
咣噹一聲,茶杯砸了滿地,嚇的眾人大氣都不敢出。
男人溫和的臉色變得乖戾無常,四周的氣氛陡然箭駑拔張。
眾大人瑟瑟發抖,恨不得自戳雙目。
來商談軍務的時候也不曾想會撞見燕侯的房中事啊。
楚長寧也沒想到他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發脾氣,屬實心底驚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