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陣陣襲來,空曠幽暗的四野滿是鮮血。
少年的聲音明明輕如流雲,卻硬生生讓她後背激起密密疙瘩。
遠處野獸的咆哮聲都不如身後的寒光讓人毛骨悚然。
“你的鎖骨很美,若是做成標本一定更美。”
楚長寧身形一顫,低頭瞄了眼裸露出來的肌骨。
剛剛打鬥太激烈了,衣服被扯開了些,隱隱可瞧水光肌骨。
她囁喏著唇剛想說什麼。
脖子猛的被掐,窒息的感覺湧上。
她立馬揮刀砍去。
可少年的速度快如閃電,手腕被擒,身子猶如破布被狠狠摔到地上。
她吃痛,一口血噗的吐了出來。
少年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哦,不,不是看著她。
是看著她手裡的那把刀。
那雙青藍色的琉璃眸直勾勾的盯著寒刀,帶了兩分讓人看不懂的光。
楚長寧握緊了刀,抬眼。
殷殷月光如流水淌在少年的面頰上。
五官妖孽若山間魅狐,眉目恰比天上凌雲之月,獵獵風來,拂起那一身紅袍,似桃李當枝,灼灼其華。
“打擾到你休息,很抱歉。”
輕如細雨的聲音徐徐傳入他的耳朵。
少年的目光終於從刀移到了她的臉上。
楚長寧原本是故意扮作了農婦,可這一番打鬥下來,頭髮四散,瑩瑩水光鎖骨裸露在外,那冰肌玉骨的模樣明顯與那張發皺的臉蛋不是一個人。
“你是誰?”
忽的,他一腳踩住她的肩頭,俯身逼問。
楚長寧吃痛,嘶嘶了聲,“我是從闃都那頭逃難來的,不知道那些刺客為什麼會來抓我們。”
逃難的?
少年輕挑眉眼,戲謔道,“你多大了?”
她眼眸微暗,如實道,“剛過二九。”
少年一頓,輕笑了聲。
他開始從頭到腳細細的打量她,那雙妖冶的琉璃眸在看著她的時候一閃而過不知意味的光芒。
楚長寧被他踩得疼,輕蹙了蹙眉。
“我無意打擾公子,可以先放開我嗎?”
少年鬆開她往回走,又輕又縹緲的聲音在寒風中響起。
“過來烤魚。”
楚長寧見他一躍飛上樹幹,懶散躺下。
她頓了頓,捂著肩膀的不適起身。
幽暗的密林裡,到處都是鮮血,屍體,刺鼻的味道籠罩在四周,嗆人。
楚長寧皺了皺鼻,將昏迷的桃枝弄醒。
“公--公主--”
桃枝後背中了一箭,神色虛弱。
楚長寧顧忌的看了眼高枝上的微闔著眼睡覺的少年。
她將桃枝的身影擋住,撕開她肩膀上的衣物,從包袱裡拿出瓷瓶上藥。
這都是她從燕北漠的庫房拿的,治什麼傷的藥都有。
桃枝也是自小習武,忍耐力強,拔箭的時候一聲沒坑。
楚長寧手上利落的給她包紮換藥,嘴上囑咐了幾句。
等到弄完這一切,她把桃枝扶到火堆旁休息,將四周的屍體全都拖得遠了些。
黑衣人身上幾乎沒有傷口,脖頸上只有一道細微的紅痕,一擊斃命。
楚長寧心生忌憚,如此強大的內功,捏死她們猶如芻狗。
“臭丫頭,讓你烤魚呢。”
潤如細雪的聲音清聲響起,帶著不悅。
楚長寧連忙收回思緒,回道。
“屍體太多,會臭。”
說罷,她去旁邊的河邊清洗了手,撿了柴火從密林走出。
夜風淒寒,密林深處的野獸發出尖銳刺耳的叫聲,少年與風和奏的竹音徐徐傳來,在這寂寥幽深的夜裡,飄渺悠遠。
楚長寧添著柴火,將烤好的魚遞了過去。
月色下,他一身紅衣,姿態慵懶的低頭看她。
見她手中的魚烤糊了,不屑的嗤了聲。
“重新去烤。”
“---”
深山老林的,讓她淌著水再去抓魚?
楚長寧心底想罵人,面上輕聲道,“這附近沒有魚了,湊合吃吧。”
“是嗎?”
他斜睨了過來,手裡把玩著一片竹葉。
楚長寧忌憚的後退一步,試探道。
“這太晚了,吃太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