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秋風,濃蔭如幕,千百虯龍盤壁崖腰,山重嶺復,遮蔽頗多。
一個金髮碧眼的男人提著大刀走到崖邊的少年身邊,粗聲開口。
“少主,此女可信嗎?”
赫連野往崖下夾蜂道看去,嗓音冷冽,“幽州一戰,勢在必行。”
“那奴連夜去軍營通知索魯將軍。”
身後大巫師道,“少主此行率百萬鐵騎親下中原,若是不能拿下北幽,空手而歸,在王面前不好交代,還請少主慎重行事。”
“大巫師所言極是,中原暴動,北風南吹,少主若能一舉奪得北幽,一統中原指日可待。”
“那燕北漠屢次與我西域為敵,當年月關一戰,屠我西域百姓,三十六國兵戎相見,至今鬱氣難平,這次定要殺的他片甲不留。”
有將領上前恭聲。
“我們駐紮在幽州八百里外的軍營恐怕早已被燕北漠知曉,他設地動,等我們攻城時,在此伏擊,少主可將計就計,試試這中原人的兵法。”
赫連野眉眼深邃冷峻,抬手打斷了身後眾人的話,吩咐。
“派斥候再去探。”
“是。”
如今天下動盪,多事之秋,北地諸王爭霸,各地小國常年受戰爭傾軋,而這時,西域突然率兵南下,攻打北幽,戰爭一觸即發。
諸王早就覬覦北幽這塊香餑餑了,怎麼會拱手相讓。
坐鎮南邊的肅王收到燕北漠的信函後,立馬派兵西上,不顧京都陛下詔令,討伐北幽。
北地諸王皆因此一戰蠢蠢欲動,不過幾日,各地兵馬皆往幽州聚來。
京都,御書房。
沈宴看著各地送上來的戰報,眉眼深沉。
下方站了兩排朝臣,皆因北地戰亂吵得不可開交。
“幽州若是被西域拿下,一旦聯合北地諸王,勢必南下進攻中原,京都岌岌可危,陛下應當派兵討伐西域,揚我大國之威。”
“燕侯乃我大晉國柱,他此行北幽,是我大晉之福,千百年來,世家便與皇室共治天下,我們乃是一體,陛下若是出兵,需徵得世家意見。”
如今朝堂上大部分的人都是世家的人,沈宴登基後,大肆重用寒門子弟,廣納賢才,才爭得一席之地。
他聽到底下的話,眼中閃過陰翳。
“好了。”
御書房內,頓時鴉雀無聲。
沈宴翻著手裡的卷宗,面無表情的開口,“朝東一帶的流民可安置妥當了?”
有專門負責賑災的大人站了出來。
“賑災糧食已發放下去,各地的彙報已經快馬加鞭送往京城。”
“收復了幾個城池?”
葉尚書出列,開口,“威武將軍一路北上,朝東十三京皆已收復,但鎮守北面的安王不肯移權。”
沈宴薄唇緊抿,眼底寒光乍現。
“臣以為,當地情況複雜,安王盤踞朝東幾十載,不宜武力對抗。”
沈宴一把扔了手裡的奏摺,黑曜石般的眼睛泛著幽冷的光。
“武器輜重,糧草錢帛一應俱全,為何不能?”
他的聲音雖然冷淡,卻隱隱可見怒氣。
眾大人低垂著頭,暗暗對視了幾眼,大氣不敢出。
新帝可不是舊帝的性子,手段狠辣極了。
一上位,就敢與世家對抗,扶持寒官,更是在這麼強大的壓力下,減輕農民賦稅,收復朝東,開疆擴土。
前朝蕭閣老貪汙腐敗,慘遭滅門後,出身蕭家的皇后便突遭惡疾,誰又知,這裡面有沒有陛下的手腳。
畢竟,當初陛下推翻南朝,建立大晉,除了世家扶持,最大的功臣就是蕭家。
可這蕭家猖狂,清顏郡主一被冊封為皇后,就大肆撈財,貪汙腐敗,陛下可是毫不念舊情,直接下令滅門了。
“虞閣老,你說呢。”
被點名的虞閣老出列,恭敬道,“燕侯在朝東增兵三萬,一直佔據著月弧關等地,如果要打,燕侯這邊---”
“你是說,沒有世家的同意,朝廷不能收復朝東了?”
眾人一駭,全都跪地。
“臣惶恐。”
金睨獸爐燃香嫋嫋,漫起一陣白霧。
沈宴周身的氣息陰涼幽冷,他沒再說什麼,起身,朝後宮走去。
身後的小樂子連忙跟了上去。
陛下自登基以來,後宮除了突發惡疾的蕭皇后,就只有鳳棲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