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光線如絲絲縷縷的細鉤子滲入禪房內,流淌在寒氣森森的長劍上。
他手裡的刀鋒又逼近了幾分。
方丈的脖頸上頓時冒出了細密的血絲。
“佛門中人,不打誑語,君在佛主面前,橫刀相向,已是犯戒。”
燕北漠手裡的刀絲毫未松,聲音淡淡。
“都說這普國寺的法師普渡天下眾生,何不渡我?”
方丈,“---”
“眾生有求,諸佛當應,我心向諸佛,佛自要渡我。”
他神色淡淡,眉眼間不見任何情緒變化,可偏偏話說的猖狂。
“算否?”
方丈平靜的看著他的臉色,緘默半晌,終是應聲。
月色籠罩了整個庭院,枝頭上的夜鷹長啼一聲,振翅離去。
守在外頭的夜鷹不知等了多久,才看到人大步走了出來。
“主公,崔家來信,想要見您。”
燕北漠不語,臉色沉默的可怕。
夜鷹聽不到他的回應,也不敢多嘴,跟了上去。
回到宮後,燕北漠一進大殿,就瞧見了御桌前負手而立的崔臨淵和崔洵。
他眼中瞬間閃過不虞,見人看過來,斂去了身上的戾氣,走了進去。
“燕二。”
崔臨淵與燕北漠多年好友,也知道他的性子,笑著坐到了他對面。
“堂弟魯莽,我帶他來賠罪。”
燕北漠抬眼睨了他一眼,不搭茬。
崔洵心底對這些燕都世家子弟的嘴臉太清楚了,他笑著走過去,拿起酒。
“那日嫂夫人不慎墜崖,我來不及相救,燕侯勿怪。”
燕北漠不理他,淡淡的看著崔臨淵。
崔臨淵輕咳了聲,尷尬的別過了眼,沒敢看他。
這要不是祖母哭著求,他也不想管。
“都是一場誤會。”崔洵陪著笑,“我當時就派人下去找了,曾看到了嫂夫人的身影--”
話還沒說完,燕北漠的目光立馬朝他看來,心底緊繃著的那根弦微動。
崔洵笑道,“我的人曾見她在東海出現。”
暗衛當時跟了上去想要斬草除根,卻發現人並沒有死,穿過洞口離開了,那洞裡有好多暗衛守著,一看就是早有預謀。
他便下令放人走了,又唯恐後面生事,還專門派人跟上去瞧,這不誤打誤撞了嘛。
“那方向是蓬萊。”
他帶來了好訊息,燕北漠看到他的那股子暴戾不免降了幾分,屈起的手指輕釦著桌面,不知在想什麼。
崔洵看了眼燕北漠的臉色,開口。
“嫂夫人墜崖,我萬分痛心,可人幸虧無事,不過當初我們有錯,鄴城叄萬兵馬送給燕侯賠罪,願燕侯大業可成。”
燕北漠背靠椅背,不說話。
崔洵睨了眼崔臨淵,見後者也不說話,繼續道,“我們東南一帶願與燕侯交好,同仇敵愾。”
空氣中流淌著一股寂靜。
靜默了半晌。
崔臨淵笑著起身,給燕北漠親自倒茶,道,“給個面子,那晉陵性命無憂,你總不能讓我失個弟弟吧。”
“再者,東南諸國混戰,有崔洵在,咱們也好南下。”
燕北漠臉色冷冽,接過,算是給了個面子。
可崔臨淵剛要落座,就被他踹了一腳。
“---”
造孽,這麼大勁兒。
“我妻兒因王妃墜崖,王爺就輕飄飄幾句話敷衍,我怕是寢食難安。”
片刻,燕北漠微掀眼皮,慢聲開口。
崔洵頓了頓,拿出了一把刀,笑著開口。
“王妃年幼魯莽,我代她向嫂夫人賠罪。”
咔嚓一聲,斷指落地,鮮血四濺。
四周的空氣靜默了下來,只有淡淡的血腥味在四周蔓延。
半晌。
“聽聞王爺手底下有些善水的能人異士,過幾日,我會派人去一趟東海,還望王爺相助。”
崔洵笑道,“自然。”
亂世之中,南方動盪,北方各族十幾個政權分裂,天下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是有史以來最為混亂的時代。
沈宴身死之後,中原諸國征戰,整個大晉分崩離析,前朝動盪不平,以燕家為首的世家用新帝傳位為由支援燕北漠登基稱帝,天下世家因這事面和心離。
燕北漠首開新例,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