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內,負責前朝史籍編撰的周振乾忙碌一天的工作,傍晚時分走出了翰林院,迎面碰上了與他同事多年的範無落。
“範兄今日也不當值,已經到了回家的時刻,怎麼還在翰林院逗留,莫非捨不得那幾本書冊?”
周振乾照例說了兩句玩笑話,兩人也不行迂腐之禮,自然而然地並肩同行。
“周老弟真會說笑,這幾本死書有何捨不得的。”
範無落朝四下看了兩眼,湊近周振乾耳邊道:
“今日也無閒事,要不請老弟喝兩杯?”
文人士大夫之間喜歡推杯換盞,這是習以為常的事,周振乾倒也並不覺得意外,只是看著範無落的表情略有一些不平淡。
“範兄說喝茶我倒是可以接下,這喝酒...可不是今晚的事。”
“一杯酒而已,有什麼可不可的!”
也不知周振乾是真有其他事,還是故作迂腐,沒有直接應下範無落的邀請。
不過範無落也熟知周振乾的性格,當即不管他願不願意,一手拽住了他的胳膊就往長安最繁華的地帶方向走去。
兩人還故作書生迂腐禮,推推搡搡的舉止,其實都被程不器看在眼裡,他身旁則站著梁辛夷。
“這兩人,就是你那名單上的翰林院學士周振乾與範無落。”
梁辛夷看著兩人逐漸消失的背影,又提醒了程不器一句。
程不器點了點頭,領著梁辛夷一同跟了上去,直到看見兩人也走進了煙雨樓內。
“範兄,你今日專程等著我,硬拉著來此飲酒,不會是沒有原因吧?”
兩人飲了三杯,周振乾也就不再裝糊塗。
“哎,周老弟,你說...咱們做下的那件事,會不會被人知道?”
聽了範無落此話,周振乾先是心中一顫,當即下意識地四下掃了一眼,一種生怕隔牆有耳的感覺,立時變得緊張起來。
“你好端端的,提起此事做什麼?”
範無落又是一陣嘆息,表情帶有三分糾結四分慚愧。
“不瞞老弟你說,這兩天來我總是心裡沒底,夜裡也難以入眠,總是做噩夢,夢見咱們做下的此事被人揭發出來,最後惹的龍顏大怒,落下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看著範無落神情緊張,一副惶惶不可終日的樣子,周振乾其實心中也有些打鼓,但還是自己打氣道:
“你這人就是膽子小,既知如此,當初何必又答應下來?”
“你也不想想,此事背後是誰給咱們撐腰,誰敢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查咱們?”
範無落回想了自己與周振乾被成親王先後召見的經過,心中又多出兩分底氣道:
“倒也是,有成王爺在,任誰也沒這個膽子,敢來管這件閒事。”
周振乾點點頭道:
“這不就是了,何必杞人憂天,來,老弟敬你一杯!”
範無落接下週振乾的敬酒,飲了一杯,藉著酒勁道:
“要說,此事確實是成王爺牽頭,一般人也不敢動歪心思,可萬一...萬一......”
周振乾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
“萬一萬一,哪來這麼多萬一?這世間之事,又哪有如此湊巧,萬一偏偏讓我們碰上?”
範無落還是顯得有兩分猶豫,道:
“也不是這話,只是你想過沒有,萬一真有人不知天高地厚,將此事捅了出來,咱們又該如何是好?他成王爺權勢再盛,縱使是皇親國戚,但天下士子輿論濤濤,他怎麼擋?”
“到時候若是為了安撫天下讀書人,將你我當做替罪羊送出去,咱們豈不是隻有死路一條?”
很明顯範無落的一番話,讓周振乾心中也有些動搖,一時間也沉思下來。
“範兄你此話何意?”
範無落又下意識四處望了一眼,低聲道:
“我可聽禮部那邊傳過來一些訊息,說被咱們弄下去的那學子,去找好幾處的官府鬧過,聽說他還搬出了二皇子的名頭!”
周振乾立時不屑地揮一揮手。
“還以為你聽說了什麼,他李老二沒權沒勢又不得陛下待見,如今都還只是個閒散郡王,就是知道有鬼,這等大案他沒憑沒據,如何出手管閒事?”
範無落憂心道:
“可他再怎麼不受朝野上下看重,畢竟也是當今皇帝陛下的龍子,萬一要是將此事透露給當今陛下,那豈不是就直達天聽?”
周振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