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語閣一類煙花之地,就是供給有錢有勢之人消遣尋樂、排解憂愁之用,曉夢早已是司空見慣,察言觀色的本事也算是爐火純青。
雖然程不器戴著半張面具,微弱的表情變化還是能夠察覺。
見程不器有些欲言又止,曉夢以為他有些不好意思開口,主動前移半步。
“公子若有什麼不方便說的,也可以寫下來,妾身一定能滿足。”
程不器沒有聽出曉夢的言外之意,不知她認為自己也是奔著女色而來,依舊只是落寞無言,見曉夢主動遞上紙筆,笑意盈盈頗有一分柳茹玉的風采,一時恍惚,提筆而書: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悲風秋畫扇。”
曉夢細讀一遍,當即驚呆當場,自幼熟讀詩書,在浩浩長安城數萬文人士子中好歹也有才女之名。
雖身份比不得那些個官家小姐貴重,才氣卻也算有一席之地,但從未讀到過此詩,心中已有了答案,此詩必然是眼前人所做,且還未被人知曉傳頌。
曉夢雙手捧著詩句,心中一時喜愛無限,又細讀兩遍,滿眼崇敬欣賞之色。
“公子可是為情所困?”
程不器點點頭,依舊是輕聲嘆息不願多說,曉夢這才明白眼前人是來找自己解詩消愁,並非是自己所猜測的目的,心中有幾分愧色,臉頰也升起兩圈紅暈,略靜下心,道:
“還未請教公子如何稱呼?”
想到初來此地的原因,只是因曉夢這個名字,索性回道:
“莊生。”
曉夢淡淡一笑。
“莊生,好生雅緻的名字,不知可是有何典故?”
程不器拿起一張紙,刷刷寫下一句“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遞給了曉夢。
接過白紙,細讀一遍,自負熟讀詩書無數的曉夢一時不知如何自處,只是愛不釋手的拿著手中的詩句,甚至不敢多言誇讚的話,
心中默讀數遍,已經知道程不器報出的是假名,但這莊生二字與自己的名字實在有些莫名的貼合,一時竟有種芳心亂竄的感覺,畢竟以詩書自傲的才女,最經受不住的便是這種文化撩撥。
曉夢只顧著欣賞手中的詩句,時不時偷瞄眼前戴著面具的程不器,只覺這身姿挺拔的長衫公子莫名有幾分迷人的氣度。
程不器似是打定了主意,忽然開口道:
“實不相瞞,今日聽朋友初次提及姑娘,覺得芳名有些耳熟,只覺得也算是有緣,便來了此地,心中近來因事煩惱,實在是想不出排解的法子。”
曉夢將寫著詩句的紙張平鋪放好,端正姿態,為程不器斟了一盞碧峰翠,道:
“想必莊公子近來是情事所困,恐怕是有一位讓你捉摸不透的女兒家。”
程不器心中微驚,好奇地正視著曉夢,直到這時才看清她的面容。
一張圓潤的臉頰掛著一雙桃花眼,眉眼彎彎淡梳妝,屬實是個難見的美人,尤其是微微一笑,還略帶幾分媚色,若是放到自己那個世界,恐怕也是紅極一時的大明星級別的美女。
但程不器沒有過多盯著曉夢,畢竟比起自己心中幾乎美到完美的柳茹玉,還是要略遜一分,否則桃花仙子早就換成別人,而不是柳茹玉豔壓當代數年之久。
“公子可是難得佳人心?”
程不器搖搖頭:
“不是。”
曉夢不愧是有名的才女,心思透徹聰穎,從程不器的言談與所寫的詩句之中,已經猜透了三分,道:
“女兒家的心思,其實是很難捉摸的,你當她是鐵石心腸不為所動,有時又是有難言之隱不願說出,你當她是真情流露海枯石爛,卻又有逢場作戲的薄情寡義,所以都說莫猜女兒心。”
程不器知道柳茹玉的心思,只是不知該如何表達出自己的心,如何幫她走出這最後一步。
“她並非鐵石心腸,也斷然不是薄情寡義,可我......”
程不器端起茶盞一飲而盡,嘆息道:
“姑娘幫我出出主意。”
“我...多年來只覺孤苦,卻遇上了如月光一般皎潔的人,算來年齡,她要比我大上四歲,自小算是青梅竹馬的關係,我父親與她父親是過命的結拜交情,她又與我母親是拜把子的姐妹,所以......”
曉夢仔細聆聽後理清了關係,笑道:
“只要兩情相悅,哪有邁不出的步子,何況這是上天安排的天賜姻緣?”
程不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