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立時大變,像是無情一般冷漠,晚上再會面時極盡冷淡無情的樣子。
但今日早間再見,程不器又好似變回了那個熟悉的程不器。
李元霞可以確定,現在的程不器本性善變,性格不能單一而論,需要越發細心與他周旋,需要更多的耐心與細緻。
相顧無言,李元霞也只是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內,幫著程不器舒緩疲勞,對於他開口問到的相勸李婉秋之事也不做回答。
程不器自然知道這種事不能急於求成,而且本心之中他更清楚自己的心意,不過是著迷於李元霞所說的‘勝似母女’一詞,想多番調戲調戲這對師徒,並非真有收納為妾之意,放著兩個曾有殺心的人在跟前,需要不少的戒心。
威王府的馬車本就引人注目,此時程不器還特意用了裝犯人的囚車押著曹無彰跟在隊伍後,可謂極盡招搖過市之態,自然要引起所有行人的注意力,跟隨著馬車來到了東市。
若是尋常的武將、官員,敢用囚車押人,少不了御史彈劾僭越職權,有不臣之心,但偏偏程不器要的就是這種彈劾乃至誣告,卻又無人敢對他的所作所為指指點點。
畢竟當朝幾位御史都是明白人,甚至說長安百姓都是明白人,程不器在長安城內的行為雖然狂妄肆虐,但並沒有犯眾怒的罪過。
而他的行事風格又過於殘暴放肆,一個不合心意就可能當場砍了腦袋,誰有膽去招惹這麼一位活閻王?
外人都傳程不器好勇鬥狠、殘忍弒殺,只有真正與他接觸過的人,才知曉他的心思有多深沉,而被他對付過之後,才知道他的算計有多毒。
李元霞自然是想殺曹無彰而後快,但不知道程不器具體要怎樣做,這樣明目張膽地押到東市又是為何,也猜不到他為何還特意叫上自己隨行。
李元霞不會愚蠢到以為程不器需要她護衛,對於威王府的武力她現在有一定的發言權,縱使馬車外隨行的老七三人,任何一人她都看不清對方修為,只知道都是不出世的強者。
程不器其實也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李婉秋不願看曹無彰的死狀,但總得讓她知道知道,辜負她的曾經心上人、曹氏渣男有個什麼下場,讓李元霞親口轉告,才有說服力。
程不器並不願意被所有人喜歡,這樣的人要麼是沒有底線、不會拒絕的好好人,要麼是極擅偽裝的壞人,他都不喜歡。
他要的是曹丞相那般讓人害怕的姿態,讓外人不敢輕易靠近的曹丞相,繼承丞相怪癖愛好的當朝曹阿瞞,才是程不器立身的追求。
在即將到達東市刑臺時,路上出了點插曲,例行搜查的鐵鷹衛攔住了去路,很快一個熟悉的聲音就傳入了耳中。
“鐵鷹衛奉旨緝拿在逃刺客,例行搜查,請見諒!”
說話之人正是梁辛夷,也是多日不見的梁家漂亮姐姐。
梁辛夷與李婉秋恰好相當於對立面,兩人從一開始見面就死掐,那日死鬥還是程不器趁機打亂二人的爭鬥,拿了兩人的‘把柄’才讓二人化干戈為玉帛。
聽見梁辛夷的聲音,程不器立時聯想到了之前的打算,得確保一下自己那座小飯館附近的那片居民區,在這次清查中不能被牽連,立時從馬車內鑽了出來。
“呀!梁指揮使,多日不見,越發美貌動人了哈!”
梁辛夷不同於李婉秋,天生於皇家的忠誠,使她對朝廷的高官乃至貴胄子弟都有幾分敬畏,一般情況下是不願過多招惹的,但程不器又有所不同。
梁辛夷多次被程不器救助,尤其是將她從逃獄的蕭寒手中救下性命,對於程不器雖然表現的十分厭惡反感,但內心還是比較接納的。
而且梁辛夷也對程不器在京中的行為動作十分了解,尤其是他將忠毅侯府世子李瑜私刑虐殺之後,自己的小妹梁藝雙將他不畏強權,為民做主的英勇事蹟添油加醋對她多次宣講,多少還是有幾分真心的尊敬在心中。
梁辛夷一見是程不器的馬車,隨即揮手示意下屬不必再查,她不是諂媚、奉承程不器,而是她心中清楚程不器的能力。
威王府程不器想要藏人,不是輕易能夠抓住他的把柄的,而且要是逼急了他,做起事來萬一不考慮後果,以威王府和程不器的武力,自己以及手下所有人沒幾個能跑得了。
梁辛夷識時務,這是她能夠以女兒身躋身於鐵鷹衛七大天階指揮使的因素之一,也是梁青關打算百年後將鐵鷹衛交予她手的原因,畢竟鐵鷹衛總指揮使不識時務,是無法帶領鐵鷹衛走的長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