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笑一笑,左手揮了揮又按住劍柄,道:
“這樣左手不至於空著,習慣些。”
柳茹玉知道程不器刻意腰跨長劍是有他的原因,也不多問,笑道:
“那你右手不還是空著,這就習慣了?”
程不器嘿嘿地笑一笑,伸出右手挽住柳茹玉的手。
“這樣就不空了。”
柳茹玉假意嫌棄般拍了拍程不器肩頭,略帶三分羞意道:
“羞不羞,這麼多人看著呢,也不知男女有別。”
嘴上雖這樣說,被程不器握著的手卻也緊了幾分。
程不器挽著柳茹玉左手,兩人並肩而行,沿著秋水湖漫步閒遊,一步步向不遠處的秋水亭而去。
兩人時不時說笑,時不時一起看著某處景色欣賞,竟在外人看來露出一副恩愛夫妻的模樣,弄得巧月都在身後偷笑。
此時皇后柳南雁正襟而坐在秋水亭內,與幾位一品國公夫人和郡主、小姐等品茶、論花,是為茶話會,期間偶爾還由有才氣的大家閨秀吟唱花詩,算是春遊的第一項活動。
此次春遊畢竟是皇家主持,又有當朝皇后在此,來的人極多,許多三品、四品官員的家中女眷、夫人排不上坐,只能在秋水亭外圍踮著腳,一睹當朝皇后尊榮。
柳茹玉本不願參與這樣太過熱鬧的活動,遠遠地就想拉著程不器向其他方向走去,但不知是哪個眼尖的小姐驚呼了一聲“程世子來了”,人群立時唰地齊齊轉身,一雙雙眼亮晶晶地盯著程不器。
柳茹玉只覺像是最看重的寶貝被人覬覦一樣,渾身說不出的難受。
還不待她拉著程不器走開,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官家小姐、夫人都已圍了過來,柳茹玉有些緊張地看著程不器。
但此時柳茹玉卻好像看到了一個不屬於程不器的靈魂附著在他身上一般。
程不器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圍上來的人群,臉色平淡的如同冰面一般,雙眼甚至有些空洞,毫無自己往日相處時見到的那般靈動,那麼親切可人。
一個膽大的小姐徑直跑向程不器,神情顯得頗為激動,但還未張口,程不器唰的一聲,左手已經握著帶有劍鞘的潘龍劍指著來人。
“不器!”
柳茹玉害怕程不器會一時衝動,有些緊張地喊了一聲。
但見他只是將帶有劍鞘的長劍壓在來人肩頭,劍身的重量立時壓的這個姑娘站立不穩,有些懼怕地往後退去。
“走,別理她們。”
程不器對柳茹玉的語氣還是如往常一般溫柔,臉色也舒展許多,拉著她向另一方走去,剛剛這頗帶殺氣的一指,也攝住眼前這一群人,無人再敢冒冒然上前。
“你......你怎麼那麼......”
柳茹玉的話未說完,程不器已知道她想問什麼,忽的輕嘆一聲,道:
“這世間能夠不以貌取人、以身份地位看人的人,寥寥無幾,如果我還是那個滿臉惡疤的程不器,有幾人看重我?”
“若我是個流落街頭、面容醜惡的乞丐,她們之中,會有幾人以這般熱情待我?”
柳茹玉一時無話,只是有些心疼地看著程不器,她知道能說出這些話,有這些認識,程不器一定是經歷過失望與痛苦。
“那我......”
“你當然不一樣,否則小時候那些叫我小程傻子的人,就不會挨你打了,世間待我真心的人不多,你可是頭一個。”
柳茹玉還欲說什麼,程不器燦然一笑。
“好了,都說是出來陪你郊遊的,想這些不開心的事做什麼。”
看著程不器深藏眼底的落寞,柳茹玉只覺得是自己沒能時時刻刻,在他最孤獨的時候陪伴他,索性也不再提及不開心的事,只想以後寸步不離自己的小郎君。
兩人就著湖邊的青草綠樹為伴,一路走走停停,看看聞聞,恣意享受春之氣息。
傍晚時刻,皇后柳南雁命青娥前來傳信,讓程不器前去見駕。
程不器心中有些牴觸,但柳茹玉猜想皇后定然有什麼事或是什麼話要說,就陪著他走到柳南雁下榻的莊園外,看著他走向柳南雁所在的亭子,自己與巧遇、青娥等人,站在遠處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