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
但接下來莫九千的另一番話,卻將程不器的心拉入了地獄。
“還有一事,事關柳夫人。”
“快說,什麼事?”
提到柳茹玉,程不器登時緊張起來。
“八年前柳夫人下嫁丞相府二房,其夫君陸叔鴻大婚當日急症而亡,死因有疑。”
程不器面色凝重。
“其實這件事也算不得絕密,只是知情人無人外洩。陸叔鴻當時從羌族前線趕回長安完婚,到府三日之後,大婚之日是中了風會子的毒,拜堂之前心臟驟停而逝。”
程不器登時驚訝地站起身,看著莫九千半響無語。
若說陸叔鴻死活與程不器沒有太大關聯,這是事實,他也不會因為陸叔鴻的死震驚,他心中緊張的只是柳茹玉。
程不器至今記得八年前的事,這也是全長安城人都知道的事,尤其是柳茹玉手腕上至今都有一道疤痕。
柳茹玉大婚當日,未及拜堂,丈夫陸叔鴻急症而亡。
柳茹玉為守名節,自割手腕殉情,待到花轎抬至陸府,看見陸叔鴻躺在正堂之上的屍體時,柳茹玉已血竭將逝,奄奄一息。
世人都傳桃花仙子豔壓當代,但真正讓所有人對這位桃花仙子敬仰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的氣節,為夫守節八年,甚至八年前為愛殉情的貞烈。
程不器依然記得,那時自己剛滿十歲,得知長安城裡的那個小柳姨將要嫁人,死活不願意,鬧著要闖長安,結果被程烈用鐵鏈鎖了三天。
後來柳茹玉大婚當日孀居,為愛殉情但大難不死的事傳來,就連天下敬仰的瑤仙女俠都忍不住落淚,只是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跟程不器說著“苦命的女娃兒”這一句話。
程不器逐漸從震驚之中緩過神來,示意莫九千直言。
“當年陸叔鴻急症,後續陸府自家人有過調查,知道是毒,但不敢聲張,這倒是好查。但最緊要的,是柳夫人下嫁丞相府的原因。”
“什麼原因?”
程不器一時都有些緊張起來。
“大將軍柳謝本有意讓柳夫人自行擇婿,但皇室施壓,只能倉促定下婚事,至於具體是什麼原因,恐怕得您自己去問大將軍柳謝本人。”
程不器腦海中仔細回思著莫九千的每一言每一語,心思沉重,眉宇緊蹙,一時覺得房內鬱悶,失神落魄地走到院中。
此時圓月高掛,月光清冷,不禁讓程不器有一番傷懷之感。
憶及前世,程不器記憶中只有天上那一輪明月。
自幼在孤兒院長大,陳不棄性格孤僻,身材矮小黝黑,沒有一個朋友。
後來上了小學,陳不棄越發自閉,多少次看著同班的同學,在父母的呵護下接送,心中怨恨與羨慕、嫉妒同生。
看著別的小孩拿著各色的零食、甜點,被父母揹著、抱著,可陳不棄糖果都沒有吃過幾次,一生未曾見過父母一眼。
孤獨,是陳不棄最能忍受的,也是他最不願承受的。
還有歧視的目光,與他人對比之下的落寞,失望,這都是至今紮在程不器心頭的刀,哪怕活了兩世,刀痕依舊。
程不器一時憶及往昔,身影孤單,在月光下徘徊,耳旁響起了柳茹玉的腳步聲。
“幹嘛一人在這兒閒逛,晚膳好了,做了你最愛的菜。”
程不器回頭,看著月光下的柳茹玉淡雅如風,恰似畫中的仙子臨塵,巧笑嫣然。
世間絕景,莫過於此。
人生得妻,莫過茹玉。
眼前人是程不器活了兩世,唯一感受到的溫暖,是那種發自內心,不論自己美醜,不論自己貴賤,不論自己老幼的愛護,進而到男女真情。
“沒什麼事,只是想到了小時候。”
柳茹玉心思何等細膩,看見程不器情緒低落,又講到小時候,知道他可能是想起了不願回首的傷心事,畢竟眼前這個俏弟弟,可是背了十五年‘怪物’、‘惡鬼’的名聲。
但柳茹玉也不知道,眼前的程不器是兩個靈魂的結合體,他此時所傷感的是上輩子的痛苦、孤獨。
只是程不器如今懷中有玉,不再羨他山之璧。
柳茹玉上前握住程不器的雙手,微微仰頭看著程不器:
“以前的傷心事,就不要想了,當下不是有很多快樂嗎?”
“那你...是不是也一直會陪著我,帶給我快樂?”
柳茹玉淺淺一笑:
“你這說的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