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祖走出洞外環抱雙膝坐在了那塊隕石旁邊,她放眼四望心生無限眷戀。鬼谷的天地於天神們而言似乎並不足夠大,可它卻早已美好到讓所有人以性命去守護它。此時,巫祖心裡的這個念頭更加強烈,一絲苦澀從她的心底浮起又沉落,巫祖雙目微暝垂首於膝頭,進入了幽冥之界。
巫祖目光所及之處是三天前的劍神村村口,殷箏剛剛飛身至此便被眼前的悽慘景象擊打的五內俱焚,那裡,累累白骨堆棄在雜草叢中正隨著風的穿行殷殷哀鳴,舊日巷道內屋瓦簷宇頹散滿地,它們淹沒在灰燼和枯草裡頹然死寂,那裡分明就是一片無冢的墳地,曝屍的皆是天神的凡塵族裔。
雖飽經苦楚磨礪,在這亂世之中也見慣了鐵蹄踏血生靈為泥,可那樣的屍骨如山還是讓殷箏不寒而慄,他跪地叩拜虔誠祝禱,心裡沉落了無盡的悲嘆與敬意,巫祖他們這些小天神們就是從這血肉淋漓中奔逃而出獻祭於鬼谷之底的,他們浴血而生化為神明,著實是可嘆可敬!殷箏伏跪於雜草之中久久不能抑止心中的悲切,他呼吸著劍神村苦澀的風塵雙眉緊鎖望向了南方。那裡沒有路,那裡只有一片蒼茫,殷箏想像著幾十年前那個寒風如刀的血色之夜裡四個幼童決絕的奔逃,不禁熱淚盈眶。
"殷箏願為奴!"殷箏正身跪向南方虔誠地敬告天地敬告神明,慨然地向鬼谷叩拜而去。
"阿姐……"影坐在青龍劍柄之上曾問過巫祖:"真要讓他入谷嗎?殷箏已然是魔靈覺醒了。"
"神魔之幻變,本在一念之間。"巫祖垂眸低語:"神樹有知必不忍得渡之人被拒,鬼谷有情必不願誠心之人被辜負。"巫祖微微轉身看著影的臉:"影,事態緊急,回谷之後你即刻去北崖候著,記著,千萬要看顧好殷箏,若他準時墜谷必得讓他毫髮無損,若有延遲,萬不可生出憐憫之心,你必得當機立斷除去鬼谷的大患!你的腦子千萬要機靈些!"
"阿姐,影懂!"影看著巫祖嚴肅的樣子苦笑了一聲,他轉過身子望向星河下的大地默然無語。看著星光之下影堅毅的側影,巫祖心口一緊急忙轉頭回望,不周不全已化為雙首聖君正在向他們遙望送行。
"影,你記住,沒有巫祖,鬼谷還是鬼谷,你還是你。"巫祖下意識地低吟著,影哀怨地轉頭看著她,巫祖卻笑了:"好男兒不拘小節,豈可久居一人之下?"
影若有所思垂眸望向了腳下的山河,忽然,他微抬指尖在巫祖頭頂佈下了一頂雲羅華蓋,他狡黠地看著巫祖的眼睛手指輕叩,十數個金色的甲冑風鈴出現在了傘下的流蘇之上,它們飛旋震動發出了梵音般的輕響。
"這樣方可不枉此行!"影輕輕一笑羞澀地說:"讀書人的華蓋,武者的刀鋒,都是最亮眼的部分。觶有長劍,我有書卷,阿姐,我們一定能定得江山,安得天地!"影說完衝著雲中的山河呼喊了一聲:"喲吼,我們一直全都在!"
巫祖沉思著抬眼看向了飛身而至的燁。
"姐姐,我回來了!"燁匆匆趕回洞口拉著巫祖的手和她坐在了一塊兒:"我們到洞裡喝點兒湯吧!我熬了鹿肉湯,香著呢!影還烤了兔子!"燁摟住巫祖的雙肩卻發現她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抿著唇看著她。
"姐姐,你怎麼了?我想,姐姐是想跟我聊聊殷箏入谷的事情吧?"燁跑回洞裡端了熱湯放在巫祖手上輕聲問道。
"殷箏要來了,你怎麼想?我的判斷是他並不想娶你,只是想入谷看看。"巫祖喝了一口肉湯抬起頭看向了燁。
"這樣啊……"燁眉目輕垂嘆息道。
"不過倒也未必,我是他的慾念所集,你才是他的愛念之源。燁,鬼谷之中八荒六合盡皆賦有神力,殷箏早已魔神覺醒,入谷後他必會功力大長,你要切記小心為上!待到鐵蛋兒復生後我們即刻令他出谷,你心裡一定要有利落決斷。燁,有一句話你一定要記在心裡,不論有沒有我巫祖此人,魔君永遠是魔君,燁永遠是燁。鬼谷需要的是每一個人的強大,而現在,它最需要的是要撐起北天的你,做大事之前必須同一家人商議,然後再做定奪!懂嗎?"巫祖看著燁的眼睛說道。
"……好,我懂的!"燁應了一聲忽然雙目微暝驚慌起來,她像也被雷電擊倒了一般頹然地撐起了癱軟的身子,她淚眼汪汪地看向巫祖久久說不出話來:"姐姐,我剛剛在眼睛裡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為什麼我也能看到即將發生的事?那不是真的,你告訴我!鐵蛋兒要活必得殷箏出手相救嗎?姐姐,你何必如此呀?我到底要怎麼做?你快告訴我!我不許你這樣做!"燁失聲痛哭。
"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