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的夜是靜謐的,孩子們的心卻是不安的。
巫祖躺在病床上,閉著眼睛做著夢。這個夢並不安祥吧?她的小拳頭握得緊緊的,眉頭也緊皺著。她呻吟著,輕輕地呻吟著,像在呼喚著什麼。
夢裡的她正在嚎啕嘶喊著!她落入了覆滿冰雪的海里,影、燁、觶還有哥哥都在岸上,他們都受傷了!暗色的血浸滿了他們身下的冰蓋,而她被這冰蓋壓著直沉入海底深處了。她的胸口被壓碎了,她墮入了海底灼燒的山口裡。塵煙遮蔽了她的雙眼嗆入了她的鼻子和嘴巴,她感受到了烈火焚心和身體碎裂的絕望與疼痛。
"要變作煙塵了嗎?"在瀕死的瞬間,她發出了最後一聲輕嘆。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滑落,掉進了熔岩的山口。一團黑煙從山口噴湧而出將她推向了海面。她碎裂的身體瞬間清涼,又一節一節地拼合在了一起,一股苦澀的冰流竄流全身,她睜開了眼睛,看著冰面之上血色裡的人,她悲傷起來,他們都已僵硬冰冷!
她拼盡力氣託舉起冰層向大陸奔去,海面好寬啊,又颳起了颶風!她在翻卷的海浪裡拼命遊動,那大陸飄搖在巨浪裡呼喚著她的名字……
觶跪在巫祖的病床前,抱著她的肩膀睡著了。他的頭埋在她的胸前,耳朵緊貼著她的心臟,那間歇而起的心跳聲叩動著他的心尖。燁蜷縮在觶的腳邊昏睡著,一滴又一滴的淚兀自流落而下,她的身邊盤覆著靈蛇冰冷溼軟的身體,它將觶也捲入了懷中。它的尖牙死死咬住了巫祖的傷口,它的恨意在睡夢裡都強烈無比,它的喉頭正吞嚥著巫祖的身體。
影從夢中驚醒了!在夢裡,一個穿虎頭鞋的女孩兒縱身躍入了深潭,她的一襲紅衣變成了鮮血,層層浸染著潭水和山林四野!那血液飛竄入他的心頭,猛然將他拽進了深潭。
內洞裡傳出了巫祖痛苦的呻吟,他焦急地一躍而起衝進了洞內,一股香燭的狂風席捲著奔湧而出,影緊蹙雙眉站定,看見了昏睡的觶和燁。
"他們不能在這裡呀!"影驚呼起來。他衝到巫祖面前,發現巫祖的呼吸急促又淺短,她的頭滾燙如炭,臉色赤紅如血!
"你們快出去!鯤哥哥!你快來呀!祖姐姐出事兒了!快呀!觶!燁!快醒醒!快出去!"影大喊著拍打觶的肩膀,抱著燁直往洞外跑。
"怎麼啦?!巫祖!"觶驚叫一聲捧起了巫祖的臉。"怎麼啦?!怎麼會這樣?"
"別動她!你趕快出去!快!"影拉了觶的手往洞外拽。
"你幹嘛?!"觶甩開影的手大叫著。
"觶哥哥!你貼姐姐這麼近,她會死的!鯤哥哥說的!你必須馬上離開!"影一邊說一邊拼命推觶離開。
觶不解地看向巫祖火炭似的臉,又看向衝到洞口的巫鯤,無力地退出了洞外。
"我們都在洞外等會兒吧!聽我安排!巫祖凶多吉少,誰都不許亂來!"巫鯤抓著觶和燁的手直奔向了洞外。
觶站在巫鯤面前困惑不已。他焦急地向洞內張望,懇求著鯤:"你讓我進去好嗎?我和巫祖死也要死在一起!"
巫蹙著眉頭輕聲問道:"你想讓巫祖活下去嗎?"
"嗯!"觶說道。
"那就讓影先照顧她吧!你和燁包括我在內,誰都不能靠近她!"巫鯤說。
"為什麼?"觶問道。
"靈氣相悖!巫祖耗盡了精血,一丁點兒的靈力衝悖都受不起了!"巫鯤說道。
觶似懂非懂地看向山洞,憂心不已地說:"影,他能救了巫祖?他太小了,不會照顧人!"
"神自有神的療愈之法。我是巫祖的哥哥,比你們都盼她好,我是大人,比你們誰都穩妥,為何我不去照看她呢?相信我!只有影能出這把子力氣!"巫鯤說著握緊了觶的肩膀,他看向觶的眼睛說道:"心裡越是急,越要冷靜!讓影先守著,我們做其它事!"
"好吧!只要巫祖能好,怎樣都是好的!"觶終於平靜了下來,他坐在石臺上憂心忡忡地聆聽著巫祖的心跳聲。那心跳漸漸均勻有力了起來,觶躺在石壁上笑著卻滴下淚來。
"觶哥哥,你喜歡我嗎?"燁把頭貼在觶的膝蓋上小心翼翼地問著。
"啊?喜……喜歡啊?怎麼突然問這個呢?"觶望著內洞轉過頭來,奇怪地問。
燁笑了,小臉兒像一朵燦爛的花,可忽然間她又悲傷起來:"我的靈獸喜歡我,可我不喜歡它。我要殺了它!"
"你的靈獸?你……為什麼要殺它!"觶問道。
"它一直想吃巫姐姐!它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