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一個很好的屏障吧,可以為人遮擋世間的傷。即便你孤身一人,陪伴你的只有一張床……
"祖,你為何不來陪我呢?我何曾怪過你,又何曾埋怨過你也愛著他?我只要你窩在我的臂彎裡,一切便都熱了。我很冷……我只想睡一會兒,可我不想一個人。"
"家裡,只剩兩個光棍兒了……小光棍兒在魔島上,就像當年的我。大光棍兒一個人,躺在兒子的小床上,想你了……"
"巫祖,你的姬影,睡不著了……"
華汐摸著沫沫的布偶機甲,大睜著眼睛看著窗外的大月亮。
白月光鋪滿了床,星星也都睡了。可是,華汐不見了……
他懸在了青疙瘩之上,看著站臺上的燈。這是一座小城,雖已夜半三更,卻仍有不眠之夜裡的彩燈流螢。
華汐在天空飛旋,尋覓著思念的身影。即便了無希冀,他仍切切追尋。大河湯湯,群山高聳,林木蔥籠,夜風醉人。他逛遍了整個城,又飛過了每一片嶺,他似在海中遨遊,又似在曠野飛奔。
河岸的盤山道上傳來了幾個機車少年的歡呼與吶喊。在他們身後的崖角上,一棵掛滿紅絲帶的樹在河風之上狂響擺動,那響聲……竟有金戈鐵馬的迴音。
華汐緩緩落至樹下,聽那絲帶狂飛的"唰唰"聲,聽那葉子的狂響、風的吹鳴,還有風鈴偶爾發出的叮叮聲。他閉目聆聽著濤濤的水聲,還有空谷裡竊竊私語般的細弱回聲。這不雜微塵的自然之聲,讓他平寧。
他坐在崖角看那大河奔騰,曲曲彎彎向東而行,看那山峰如屏青黑入雲,月色淨明萬物沉靜。華汐靜默著,頹然地躺了下去。
"巫祖,你何至於為了別人,毀了我們自己的家!就因這江山如畫嗎?就因這芸芸蒼生嗎?我們就不能有自己的愛和幸福嗎?"
華汐默然垂淚,看著飛揚的絲帶,看著天上的星星。那層層葉片間,輕搖著的青銅甲片碰撞在了一起,它們像在輕訴著一個人的牽掛和思念啊。
"這麼久了,你終於肯離我很近很近了嗎?你真的留下風鈴聲讓我聽了嗎?你真的想掛幾片鱗甲讓我開心了嗎?那……是你在說:'我愛你!'嗎?"
山風搖動著大樹的枝椏,那零星的金屬鳴響不停地呼喚著他:"巫祖的回眸,還讓你沉醉嗎?巫祖的心,你還想要嗎?"
"是的……"華汐低語了。
清晨的陽光照亮了河谷,也照亮了大樹。山風不知躲到哪裡去了,大樹沉浸在睡夢中,似乎還在微微鼾鳴。絲帶低垂無聲,片片樹葉靜立在晨光中悄然甦醒。它們在尋找著昨夜的夥伴,尋找著樹下的男子和那些青銅的鱗甲……他們,都不見了……
"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不知為什麼,這首詩一直在曹文和華汐的心頭吟念著,他們默默地整理收拾著店鋪,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
華汐此行曾做過另外一個打算,那就是找到觶。如果……如果沫沫真是觶的孩子,一切便都不同了。
可觶從未出現在渭城過!十年前華汐將沫沫帶離鬼谷,是為了將這一對做"爹孃"的人喊回來,可十年過去了,直到他將沫沫陷入"死地",他才喚回了妻子的顧盼。他發現自己傻傻的,深陷在情傷之中,他的腦子還真就……笨過頭了。
幫著曹文收拾好行李,華汐直接帶他去買車了。曹文的駕照是A1級的,所以可選的車很多。他很想買房車的,那樣就可以隨時帶沫沫逃命,吃喝拉撒睡,什麼都不用費事兒的。可轉念一想,他笑自己老了。沫沫,豈是一輛房車可以藏得住的。
"不如,買輛裝甲車吧?"
華汐看著房車前發呆的曹文,走過去說道。
"有嗎?還有更好的嗎?"
曹文滿心期待著,瞥見華汐在笑,才發現自己又犯傻了。
"你呀!說真的,我真的老了嗎?"曹文問道。
"不老,就是有點兒……有點兒風騷!"華汐上下打量著曹文,做了箇中懇的評價。
"沒大沒小的!"曹文大笑了起來。他看著自己十幾天都沒換的行頭,訕笑著對華汐講:"老闆,你那兒的制服有多餘的沒有?整身兒穿穿唄?"
"有,可沒你能穿的!"華汐說道。
"小氣!給我整幾身兒在家穿,為了你兒子,我十年沒買新衣裳了。嘿!給我窮的!"曹文四下觀察著,確定沒人在注意他們,便小聲地說道。
"你和沫沫是家